第36章 祝福[第1頁/共3頁]
關素衣漸漸規複安靜,命店小二送來兩片削得極扁極薄的竹篾和一方錦盒,安排在一旁備用,待熱氣消逝便道,“把石頭取出來吧。”
反觀祖父和父親,推行儒學的手腕確切過分溫吞,及不上他萬一。若他們未能達到陛下預期,想來徐廣誌還會上位,那麼又有多少文籍要蒙受這火焚成灰之災?又有多少人文思惟被完整摧毀毀滅?徐廣誌手裡的罪孽,堪比焚書坑儒的始皇。
或許在關素衣聽來,那些話隻是此民氣胸善唸的祝賀,但傳入二人耳裡卻不啻於金口玉言,重若萬鈞。他乃高高在上的魏國之主,稱霸中原的絕世梟雄,他想讓誰過得無憂無慮、平安然安,不過一閃念、一開腔的工夫。所謂的福緣與福星,恐怕就是暗指他本身吧?
並未得她隻言片語的聖元帝心境更加煩亂,等人走出視野,渾厚的作態便被霸氣昭彰代替,沉聲號令道,“她方纔所言何事,報上來與朕曉得。”
想當年葉蓁分開,趙陸離哀思欲絕之下竟連夜宿醉,乃至於耽擱軍情,喪失兩城,不但害死很多同袍,更害死無數百姓。陛下便是因為這個對他完整絕望,而秦淩雲的兩位結拜兄弟亦死於那次鏖戰,對趙陸離焉能不恨?倘若換小我,他還會勸止陛下幾句,但不利的是趙陸離和葉蓁,他不火上澆油都算仁至義儘。
越想越覺煩亂,她冷道,“聖上既已下了明旨,欲攙扶儒學為國粹,想必很需求這等人才。徐廣誌固然手腕狠辣,氣度侷促,卻已闖著名頭,怕是很快就會一飛沖天。有他在前麵打頭陣,又有備受煽動的儒生相照應,儒學想必會敏捷崛起。文壇之亂由他而始,百家之廢由他而起,但這些與社稷安定、馴化萬民比起來,倒是不值一提。罷,我一介閨閣女子,人微言輕,操心這個又有何用,倒不如多保全幾本文籍來的實在。”話落持續撿拾殘片,微蹙的眉心染上一抹輕愁。
聽了這話,關素衣公然舒朗很多,笑歎,“忽納爾大要粗暴,卻長了一張巧嘴,慣會說些安撫人的軟話。也罷,陛下如何,非我等升鬥小民能夠測度,隻當目前有酒目前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葉家的事自有爹爹和祖父做主,我不操心。我隻問一句,徐廣誌是否想讓你們幫著寫幾封薦信?”
法家長於因勢利導,施術弄權,故而秦淩雲一眼就看破了徐廣誌袒護在賅博學問下的野心。關老爺子主張中正平和,他偏要倍道兼進;陛下主張推明孔氏,抑黜百家,他偏要免除百家獨尊儒術,各種言行早已將他急於入仕攀爬的企圖閃現無遺。
她當真的姿勢,嚴厲的神采,乃至隱含肝火的眼眸,都令她魅力倍增。聖元帝一看再看,不知怎的竟想起《詩經》中的某段篇章,本還蕩著甜意的內心突然酸苦。當他死力壓下煩亂時,關素衣已清理結束,拱手告彆。
思及此,秦淩雲不免幸災樂禍地笑了。旁人不知內幕,他堂堂鎮西侯,與陛下訂交莫逆,還能充公到一點兒風聲?宮裡那位名喚葉珍的葉婕妤,實在就是趙陸離的“亡妻”葉蓁,因各種曲解被送至陛下・身邊。趙陸離今後對陛下心存痛恨,遠了朝堂,卻冇料時隔多年娶的後妻,竟又被陛下看上。這回可不是作假,而是正兒八經地看上,不過陛下夙來對情啊愛啊的不大上心,怕是還處於無知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