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忘川 第19章（3）[第1頁/共2頁]

沈楚倒是回過身，叮嚀身後的丫頭老媽子們去預備了熱水用於洗漱，又叫他們去廚房熱些餐食，這一通批示完了，才望著她道：“你在父親安葬的時候哭暈了疇昔，一向昏倒，已經是第三天了。”

曾景川低著頭，手內心的銀刀攥得緊緊的，平空不曉得那邊來的一滴水，落在刀背上，亮閃閃的刺人眼睛，又有花瓣落了，掩住了水滴，粘連在銀刀上。

她笑道：“師父怕甚麼，你肩上落了很多花瓣，我不過幫你拂去。”

下一刻便瞥見沈楚慌亂邁著大步走到了她床邊，一把撩開麵前朦朦的床帳，伸手探了她的額間，問道：“有甚麼不舒暢嗎？”

她迷惑道：“如何了？我睡了好久嗎？還是生了甚麼病？六哥你這麼嚴峻做甚麼？”

沈楚從身後吃緊趕過來，拉著她，輕斥道：“小儀。”

她抬手悄悄拂去鏡中氣象，將銅鏡收了，緩緩的走在園中石子鋪就的巷子上，背影婷婷。

曾景川竟俄然走近一步，抬開端，望著她滿眼裡的澄徹，輕聲道：“多謝蜜斯，貧僧，法號朗空。”

有一條路叫做鬼域路，路的絕頂有一條河，叫做忘川，忘川之水，在於忘情。一百年前她救了忘川的一隻小妖，一百年後她問她要了幾滴水，餵給那女人喝了。

她從口袋裡取出一柄銀質小刀來，方纔換了衣服，鬼使神差的裝進了口袋。她拉過朗空的手，將小刀放在他手心：“這把刀送給你，我叫沈耘儀。”

可那女人究竟是忘了，還是記取，她也不曉得。

樹上的花還是肆無顧忌的落著，一朵一朵，墜落在氛圍中，墜落在泥土上，滑過和尚的肩膀，拂過和尚灰色的袍袖，跌落在和尚的腳下，被一腳踩過，一派冷寂。

這一次她竟然任由沈楚拉著，緩緩走了，眼裡卻有些空落落的，她回過甚，那朗空師父竟還在原地站著，她說不出為甚麼，一種熟諳又陌生的感受。她擺脫了沈楚的手，跑了歸去。

走在步隊前邊的長老早已覺出這邊的異動，見這景象，便點了點頭，表示曾景川疇昔。

沈楚道：“小儀，該走了。”

他也正抬眼望著她，他眼睛裡湧動著幽沉的湖水，像極了她夢裡見到的藍寶石的耳墜，她睜大眼睛“咦”了一聲，沈楚屛住了呼吸，不發一言。

沈楚道：“許是太累了，我找大夫來給你看看。”

流雲忘川卷，完。

她低頭嘻嘻笑了，再昂首卻一眼瞥見小師父身側的曾景川。

一眾和尚持續往前走著，隻要方纔阿誰與沈耘儀扳談的小和尚時不時轉頭望兩眼。

院裡東風吼怒而過，落花漫天飛舞。

模糊約約能聽到梵音聲聲，沈耘儀問道：“六哥，是甚麼聲音？”

曾景川垂了眼，嗓音沙啞：“是。”

沈耘儀伸手在他肩膀上悄悄拍了幾下，他不由一抖，向後退去。

沈耘儀便又問道：“六哥？”

“朗空？哪個朗，但是朗詠清川飛夜霜的朗嗎？”

“嗯。”

沈楚拉了沈耘儀的手，她卻走的極慢，也不肯意被他拉走，仍然望著和尚的步隊，不急不緩的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