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懲罰[第1頁/共3頁]
現在這隻枕頭不肯好好當她的安排,竟然混到人堆裡來裹亂,偏又是一個他獲咎不起的,秦夫子慪得鬍子都顫抖起來:“小娘子曉得改過已是非常寶貴,有道是“幼者必愚,愚者妄行”,你年幼無知,想來你阿兄也不會見怪於你。”
他雙手背在身後,肩背微微岣嶁,脖頸向前凸出,數不清有幾層的眼皮蓋著一雙渾濁昏黃的老眼,許是在酒罈子裡泡的時候長了,秦夫子的眼神實在不如何矯捷,顛末薑悔身邊時冇瞥見他案頭新奇的蕉葉青瓷四足硯,乃至冇留意少年臉上的青腫陳跡。
“這......”薑曇生難堪地用白玉筆管撓撓頭,內心把這老東西的祖宗十八代咒得幾近要從土裡爬出來與他冒死,“本來這類不孝不悌的喪家東西不配坐在這裡聆聽賢人教誨,該死打一頓攆出去,不過為兄大人有大量,在這與你向老......夫子求個情從輕發落。我看去內裡跪足三個時候,歸去把孝經抄個五十......不......一百遍也就算了,夫子你意下如何?”
秦守基無法地瞅瞅這粉妝玉砌的小娘子,這還是他第一回正眼打量薑明月,也實在怪不得他,薑明月十回裡能來三四回就不錯了,下雨天怕淋,大好天怕曬,風大一些也不可——會將髮髻吹亂。上課時不是趴在書案上睡覺就是對動手鏡左照右照,描眉畫眼抹口脂,偶爾塗幾筆字能叫人恨不得自戳雙目,實在是一隻大大的人型繡花枕頭。
“小子講錯,小子講錯,”薑曇生一臉地痞惡棍相地對著頭上腳下彆離拱了拱手,“孔賢人孟賢人莫見怪。”
薑家是靠女子發積的,真正鴻名重譽的名經夙儒決然不會自貶身價來當這類人產業西席。
“薑悔,你果然如此悖逆?”秦夫子捋了捋亂糟糟的山羊鬍道,“可有何要辯白的麼?”
神不知鬼不覺又將心腸磨鍊過一遍的秦夫子便道:“老夫雖鄙人,卻自問對你悉心教誨,未敢有一日懶惰,你聖賢書也誦了很多光陰,為何行此悖逆之事?”
左不過大家自掃門前雪,貴賤窮通,榮枯夭壽,都是每小我各自的緣法,這世道誰還比誰輕易呢?
不過主持中饋、手握束脩的曾夫人既然交代過切勿對薑曇生“嚴加苛責”,他也隻本事著性子作出誨人不倦的嘴臉,清了清嗓子明知故問道:“哦?這是何故?”
鐘薈感覺她今後見著“君子端方”幾個字都得繞道走了。
秦守基初來乍到也曉得收斂,隻在腹中酒蟲鬨得實在不像樣時淺嘗輒止,故而至今未曾鬨出甚麼亂子來。薑家束脩給得風雅,門生又寥寥無幾,常日非常輕省,除了薑曇生這個竟日惹事的禍精有幾分毒手,秦夫子對現在的日子非常對勁。
“夫子!”鐘薈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便聽薑曇生唱曲般頓挫頓挫隧道,“有人不孝不悌毆打兄長,你說該如何罰他是好?”
薑曇生一時候有些晃神。
好你個不利孩子薑曇生,鐘薈忿忿地想,本想高抬貴手放你一馬,竟還先動手為強告起刁狀來了,那便怨不得我了,心念電轉,轉睫之間便定下一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