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第2頁/共4頁]

蒹葭走在小院裡，看隔欄的外頭，燈芯點點，忽明忽滅，五彩燈籠在夜風的輕撫下，扯著絲線擺佈扭轉，空空的走廊，喧鬨如此，舒心舒坦。

六姨娘勸道：“你爹爹信賴那臭羽士的話也就罷了，你又何必難堪本身，將本身往陰坑裡送呢？”

六姨娘道：“哭吧，都哭出來，隻要哭一場，就甚麼都好了。”

畫兒在身後說道：“小蜜斯，現在都已八月了，天然又是要比前些日子熱些。”

蒹葭提腳踏出門檻，畫兒趕緊跟上，走了幾節台階，從紫藤繚繞的隔欄架上望去，稀少的裂縫眼兒外是豪闊的雕壁飛簷，綠色琉璃瓦映著金燦燦的日光，脊鑲吻獸，甍宇錯落，曼妙無常的亭堂迴廊坐落，倒是離她這清幽的園子愈發遠了。

呆呆的怔了一會子，蒹葭欲斂目收神，卻見遠處的廳堂前，一行數人邊談邊笑，朝廊間走去，其間有劉老爺並府裡的幾個侍從，另有幾個小廝模樣的陌生麵孔簇擁著一名年青公子，那公子估摸著十六七歲，束髮銀冠，身著白蟒箭袖，腰間繫著攢珠蠶絲絛，腳登藕合小朝靴。蒹葭因處的遠，看不逼真，故而問畫兒：“那人是誰？”

蒹葭望著空空落落的園子，喧鬨的恨，想著六姨娘也必是去接待高朋了，因此心頭無端的又冷了幾分，失落落的在園子裡轉悠了會子。

日近中午，琉璃瓦間幻紫昏黃，像削下的金粒，層層不竭地向下撒著，畫兒出園子替她打飯去了，坐在古柏下乘涼的蒹葭，不知何時又拿了那書籍來讀，本又垂垂覺著書中的人事沁透心寒，卻聞聲從胡衕裡傳來陣陣歡笑聲，姐姐mm的，爹爹姨孃的，小廝丫頭們的，無所不有，怨上心頭，回了房，重重的將門“啪嗒”一聲合上。

片乎後，六姨娘號召來客，又出了去。

蒹葭淚眼昏黃，聽畫兒一說，不覺朝窗外望去，竹簾外茂竹淋淋，輕風拂薔，光色從半遮半掩的窗戶邊溢了出去，這般好的風景，不奈心底卻陰雨不休，無邊無止。她梨白的嘴唇微啟，淡淡說道：“你扶我起來罷。”

蒹葭行至門前翻開房門，望著院子裡茵茵綠草混亂的拔地而起，交叉堆疊的大片樹葉像巨型雨傘投下一段又長又寬的暗影。鋒利的蟬聲破土而出，因怕見陽光，不曉得尋了多少處藏身之所，替那安息著的人兒施加魔咒，花兒也暢旺過了，連園子裡杏花甚麼時候開的竟也不曉得。

畫兒生的虎頭虎腦，年方十四歲，是個實誠的鄉裡孩子，自是不曉得蒹葭所語，她隻在一旁搖著蟬紗扇子看蒹葭愈發的聲淚聚下，心底不忍道說：“小蜜斯還是彆看了，不如出去逛逛，也好散散心機。”

實在這府上的太太姊弟是曉得有蒹葭這麼個女郎的，但自她六歲喪母，八歲剋死懷兒以來，劉父聽信羽士胡言，就用心將她斷絕，府上雖也有像六姨娘普通心存善念之人，可她平素不愛多說話去，便也將她扔至一旁不搭不睬。一來二去的，蒹葭便更不喜多言語，也不似疇前，雖不是潑鬨玩皮，但也與火伴們玩得高興，尚且還能融入出來，可經此一劫，因著她也不是劉老爺最心疼的掌上明珠，府上的姨太太們又說她八字犯了天煞孤星，是自個兒克了母親，命裡必定孤老畢生也是應當的，是以也無甚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