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天下白骨[第1頁/共2頁]

少年麵色蕉萃，跪在墓碑前冷靜掉眼淚。

行人們視若無睹，兀自走過。

宿潤墨忍不住提示：“你父親是北涼人，按照北涼的端方，你娘作為他的妻妾，應當遵循北涼的喪葬典禮停止火化安葬。”

金時醒很快從死人身上搜到城門鑰匙，緩慢分開金陵城。

金時醒立在不遠處，悄悄看著。

金時醒看也不看他，“我娘是漢人。”

但是宿潤墨撚了撚那些血滴，唇角卻彎起高興的弧度，“此生裡第一次瞥見的血雨，就產生在我家中，叫我肝腸寸斷。現在看彆人身材著花下一場血雨，卻感覺分外豔美。”

但是橘貓再也冇有機遇回舔它。

金時醒一言不發，上前摸了摸花狸貓的腦袋。

他的孃親，辛辛苦苦拉扯他的孃親，冇了。

箭矢被彈開，精準射向保衛們的心臟。

但是橘貓永久不會迴應它了。

宿潤墨看著他灰頭土臉地繁忙，仍舊淺笑，“你葬得了你娘，葬得了一隻貓，你葬得了遍天下的白骨嗎？”

“你是漢人，為甚麼要做北涼人打扮？”

衣裙釵飾一如往昔，慘白的麵龐，卻再也冇有疇前在舊院裡罵人時的意氣風發、凶暴霸道。

“我也是漢人。”

磚石砌成的城門古樸寂靜，城門下，素色紙傘在雪地中扭轉著，把統統箭矢隔斷在外。

宿潤墨亦步亦趨。

一朵朵血花在紙傘上綻放，城門火光的映托下淒迷豔美，彆有一番荼蘼滋味。

花狸貓的圓眼睛裡，垂垂蓄了水花，似是眼淚。

等墓碑立起來時，已是拂曉。

在金時醒看來，實在是非常噁心的東西。

宿潤墨淺笑，“你已經好好安葬過你娘，再過些光陰，就回北涼吧？金時醒，你的根在北涼，那是你的宿命，你逃不掉的。”

天降大雪。

少年狠狠哭了一場。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悲傷處。

少年沉默。

他把橘貓安葬了，就葬在他孃親的宅兆中間。

青磚驛道通向深山，剛好路子城郊野的亂葬崗。

“……”

走上青磚驛道，行人垂垂多了起來。

他提著燈籠，在亂葬崗裡到處亂翻，終究叫他翻出一具新奇屍身。

他笑容還是溫暖如東風，卻實在令人驚悚。

有拉板車的農夫路過，粗著嗓子喊了句“滾蛋”。

它倒在血泊裡，腦袋下方逐步暈染開大片血水。

它們黏稠溫熱，還帶著入骨的血腥味兒。

他雙手籠在袖管裡，漸漸往金陵城走。

現在這悲觀了十八年的外族少年，淚珠子終究啪嗒啪嗒掉落。

他漸漸抱起婦人。

他身上，還穿戴孃親昨夜挑燈為他縫製的新襖子……

“那你是甚麼人？”

宿潤墨輕笑，“金時醒，生命是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對不對？”

花狸貓謹慎翼翼換了個方向蹲著，仍舊小聲對橘貓喵喵叫，乃至如同過往那般，密切地舔了舔橘貓的小耳朵和胖麵龐。

一隻略胖的花狸貓蹲在橘貓身邊，悄悄“喵”了幾聲。

一輛馬車奔馳而過，撞死了一隻路過的橘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