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酉初(3)[第4頁/共5頁]

那人年紀和李泌差未幾大，典範的波斯人邊幅，碧眼紫髯，鬚髮捲翹，隻是五官稍顯柔媚，頗似女相。他的白袍左肩彆著一枚橄欖枝形狀的長扣，職銜應當比景僧高一些。

女子茫然地抬開端，彷彿還冇緩過來。姚汝能又反覆了一遍，女子這才如夢初醒，倉猝道：“啊？你們弄錯了吧？我不是王蜜斯。我叫聞染。”

“我景尊彌施訶憐憫世人之苦，降世傳法，導人向善，為大秦州官所殺。屍身懸於十字架上，後三日複活，堪為不朽神蹟。”伊斯邊走邊說，隨口談起教義典故，聲音在穹頂上嗡嗡反響。

姚汝能扯開麻布，暴露一個昏倒女子。他俯身下去，一手探她的鼻息，一手去托肩膀。誰知悄悄一碰，女子便醒轉過來，第一時候抄起碎石來砸他的頭。姚汝能猝不及防，被一下砸到腦門，疼得直齜牙。

景僧非常欣喜，可貴唐人裡有誠懇向教的，想來是被這位有西域血緣的夫人感化吧。這可比供奉幾匹絹、幾件金器更可貴。他殷勤地問道：“可曉得那位大德的名字？”

檀棋把尋覓大德的話重新說了一遍，伊斯拊掌笑道：“如此說來，確切有一名西域來的長老，新到寺中不久，與尊夫人夢中所聞庶幾近之。”

姚汝能看看布料色彩，又看看烏黑的井底，俄然心中一動。他號召四周的不夫君過來，用繩索繫住本身腰，一頭捆在亭柱上，然後雙腳踏著井邊凹出來的一串小坑，一點一點趴下去。

細犬聳著鼻子，在昌明坊已成廢墟的瓦礫中來回搜尋。姚汝能心神不寧地牽著它，不時朝外頭望去。

入寺以後，劈麵先看到一尊高逾三丈的八棱石幢，每一麵上都刻著一個十字斑紋，其下蓮座，這應當就是曹破延所說的“十字蓮花”了。石幢背麵，是一個不大的方形廣場，空中皆是青石鋪就，掃得一塵不染。廣場兩側各有一排波斯風石像，絕頂便是一座古樸大殿，前凸而頂尖，上頭高高豎起一個十字。

伊斯擺了個請的手勢：“那請賢伉儷在告解室中稍坐半晌，我這就叫他來。”

義寧坊靠近西邊的開遠門，大部分進不了西市的胡商，都會挑選這裡落腳，以是胡籍密度比西市還高。坊內諸教古刹林立，外型各彆，也算是長安一景。頂如焰形、牆色朱赤的是祆教祠；屋脊豎起兩根幡杆的是摩尼廟；而在東十字街西北角，有一座上懸十字的石構圓頂大殿，恰是景寺的地點。

告解室並不大，是個和馬車車廂差未幾大小的屋子。兩人走出來，還冇來得及賞識內壁紋飾，隻聽“砰”的一聲，房門竟然被關上了，屋子裡頃刻一片烏黑。

這個發起，正中下懷。張小敬和檀棋並肩而行，跟著這景僧進了寺中。

這裡靠近西市，豪商浩繁，各家商號為了鼓吹自家，都鉚足了勁攀比。你三丈，我就三丈五；你紮了一條燈龍蟠柱，我就放一隻火鳳展翅；店主往燈架上掛起十色重錦，色采斑斕，西家便要山棚到處垂下五縷金銀墜子，飄然如仙。每年這裡鬥燈鬥得最凶，百姓也聚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