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門蹲老乞欲驅之[第1頁/共4頁]

“貴胄之家霸了高牆以內，還要霸高牆以外，真是不給世人一口氣活！”老乞丐將肩上的承擔忿忿一拉，急於分開。

衛小亮擱下筆，百無聊賴當中，於案頭堆成山的冊本裡翻出一本父親馬冀衡的手書，那是馬冀衡親手謄寫的《國治》。

“你躺的處所就是不對，快給我滾遠點！”

這話讓馬小亮一下呆住了，懵懂之際，彷彿頓時要體味出他話中所藏之意，卻又始終理不清此中的真意，他有些愁悶，盯老著乞丐，俄然發明他那張被汙垢堆疊的老臉上，一雙眼睛在這會兒看起來變得清澈透亮，異於凡人，的確就像是夏夜裡閃動的兩顆明星。

“罵你甚麼？”

午後時分，冷風轉暖，微醺馬府的樓台天井，天井彷彿一筆到不了絕頂的墨痕，被陽光拖長了影子，變得很長，很長。

抄書之際，越抄越感覺索然有趣。他實在是決然不喜這類，尋章摘句、咬文嚼字的文章，恰好那些賢人所寫的賢書都充滿了這類況味，為一句古話訓詁幽微，或是旁征博引，乃至是分出了無數針鋒相對的家數，有些人常說古文蝌蚪為正宗，又有些人偏以為今文的註解纔算是典範，騷動不竭，爭來爭奪爭了個數百年也不見有個成果，可恰好被學館裡的那些先生們奉此為典範，讓門徒們將文籍翻來覆去地講授個精透。

馬小亮聞罷，有些無法，打量老乞丐，見他身無長物，也不能求他能夠取出甚麼珍稀值錢的寶貝來，略一考慮采，說：“那好，你先讓我瞧瞧你背上的阿誰大承擔，內裡裝的甚麼。”

老乞丐嗤地一笑：“誰規定棋盤就必須有十七道，所謂‘上胡犯警先王之法’，這個事理都不懂，那便等因而陳腐無知，好笑好笑！”

馬小亮不去理睬家仆，徑直走向老乞丐，他俄然腰間所掛的一個革囊裡摸出了一把銅錢，那原是過年時家中的一些大人送給他的壓歲錢，見到老乞丐不幸的模樣，他不由分辯地十足將這些銅錢掏了出來，不餘一個：“老頭，這個給你。”

“二公子，這可不成啊，又醜又臟的老乞丐待在這兒有辱……”

“他說我們姓馬的，都是豬。”

二人剛行至角門處，便聞見一陣擾耳的喧華聲傳來——是家仆在跟甚麼人吵嘴，小兄弟涼本來還想躲，恰好又生出一股孩童的獵奇，竟漸漸地靠近了間隔，去探看個究竟。

二人談到這裡，背脊都不由起了一股陰涼之風。

“二哥，你現在不能去麼？”

正想間，轉頭卻見老乞丐已伸直在一邊，兩隻枯瘦的手抱住了棋盤，在那邊打起了盹。餘光瞥見他那縮在角落裡的身板子，像極一隻冬眠的蠶蟲，竟是一動不動。

“你就讓他在這裡待著，莫要趕人。”馬小亮當真叮嚀家仆道。

為這不解，他常在先生講學時提出質疑，先生便說他中了歪門邪說的勾引，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思，你現在所思所念，皆是亂七八糟的爛汙之說，想多了會禍害心智，將來成為禍國殃民的蛀蟲。他冇被先生的話嚇住，反而更加猜疑，在講學時也偷偷看過邪書，比方為法學貶斥為不走正道的刑家學說，他感覺那些說林故事風趣得很，如何就成了亂七八糟的爛汙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