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第2頁/共3頁]

昂首望天,日暮西陲,不知何時年祿倚靠在石墩上睡得昏沉,年富站起家,“下次定洗本日之恥!”男人欣然應戰,“隨時恭候。”年富分開後,一名白髮皓首之老者從富強的蘆葦叢中走出,來到殘局前一番沉吟以後感慨,“一名年不過十六七歲之少年人竟然有如此老道辛辣之棋風,觀棋度人,此子可謂天縱奇才。不過可惜人生苦短,恰如白駒過隙,何必活得那麼透辟,徒增煩惱罷了。”說完老者回身,吟唱道,“目前有酒目前醉,明朝披髮弄扁舟。。。。。。”望著老者孑然一身的背影,男人黯然一笑,“高居廟堂,憂君之憂,擔君之事,早已身不由己――”

隨即男人誠懇不客氣的席地而坐,不知從那裡拿出棋盤、棋子、茶壺、飲器,歡然得意的以天為廣廈、以地為床笫,以左手執黑子為友,以右手執白子為敵,半晌工夫竟然也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年富起家,就著男人的茶皿抿了一口,不由嘖嘖稱歎,“雨後乾明,采絕頂之寒茶,泡以溫泉之水,香氣清雅,味道豐醇。飲後唇齒留香,回味無窮,的確是茶中之君!”見年富一語道破,男人淡笑不語,部下卻又是一番狠惡比武,瞬息間白子死傷殆儘。

“母親忸捏道,‘婦人生於高牆,養於深閨,卻不曉得這是甚麼花。’見那花朵不過銅錢般大小,色彩鮮黃,花瓣頎長,並無香氣,天然也無甚特彆之處。遊方和尚道,‘這花叫作蒲公英。每至東風穀雨,花儘籽熟,隨風飄散,籽落於那邊便在那邊紮根發展,繁衍生息。’那遊方和尚指著一堆亂石叢中的蒲公英花朵說道,‘你讓它該去恨誰、怨誰?’母親茫然,遊方和尚持續說道,‘心之何如,有似萬丈迷津,遙亙千裡,此中並無船伕能夠渡人,除了自渡,彆人愛莫能助。’”年富的故事結束了,四週一片沉寂,年富蒲伏在地,一動不動。

“既是家宴,就彆拘束了。”雍正淡笑著說道。年富謝恩,回到桌上,不急不緩的吃了起來,不做不作、不卑不亢,天然博得年妃的好感。這一頓晚餐整整吃了半個多時候,而餓了一天的年富也隻吃到了六分飽。撤下筵席,那位對年羹堯也不假辭色的宦臣手捧一軸書捲走出去,膜拜存候後,立於一側,神情寒微畏敬。

“康熙四十八年,先帝送你的幾個字,今番朕再送你一次。”雍正一招手,宦臣將手中卷軸遞到年羹堯跟前,年羹堯伸手接過,緩緩展開,其上“甘心淡泊,以絕徇弊。始終恪守,做一好官。”一十六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躍然紙上,隨即年羹堯跪接謝恩。望著腳下跪著的年羹堯,雍正兀自說道,“朕記得當時候你剛而立之年,卻已位居內閣學士,從二品銜。現在整整十五年疇昔,本日的年大將軍比之當年又如何?”

年富神情哀思,雙膝跪倒,蒲伏於地,聲音悲慼道,“小時候孃親帶小民去外祖父墳前祭掃,常常想到外祖父生前那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便泣不成聲。一日一名落拓的遊方和尚打此處顛末,見母親哭得悲傷,便指著路邊一朵野花問道:‘施主可知這是甚麼花?’”年富娓娓道來,竟有一番惹人入勝的魅力。年妃差一點脫口問出,“那是甚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