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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德昌當鋪的後巷,偏僻肮臟,時有衣衫襤褸的乞丐卷著破布棉被縮在陰暗的角落裡瑟瑟顫栗。見李又玠一行高頭大馬,氣勢凜冽的突入,連破布棉被也不要了,穿戴肮臟不堪的破敗單衣灰溜溜的跑了。因為如果擋了這些官差的路,或是礙了官差的眼,殺了也白殺。乞者卑賤,乃至不及樂戶賤籍。
年富感慨,“可惜了這一手的好字。”李又玠不屑冷哼,“天下字寫得好的青年才俊多如過江之鯽,你年通政使便是此中一個!隻是不為朝廷所用者,死不敷惜。”於此等烈烈忠臣之言,年富無言以對,這約莫就是心中有信奉與無信奉的辨彆吧。李又玠命令,“細心搜尋,莫要放過一絲一毫可疑之處。”憑著年富很內行的勘驗技能來看,這裡該是第一滅亡現場,從倒下椅子的方向及空中磚瓦石上混亂卻屬於一人的足跡,年富不得不信賴現在躺在冰冷的地磚上邊幅俊朗的男人的確是他殺。可這統統彷彿都說不通——
進了屋,年富將房門合上,卻見黑袍人辛一端坐椅子上,彷彿雕像亙古未動。年富無法,“你籌算坐在這裡一早晨?”辛一反問,“莫非不成以?”年富點頭感喟,“那就隨便你吧。”說著撤除衣物爬上床,冰冷的被窩令年富止不住打了個寒噤。
黑袍人辛一冷冷道,“百丈以內,我不但願嗅到你的氣味。”隱七毫不含混應宣稱“是”,隨即快速閃進陰暗的角落,消逝得無影無蹤。
年富淡笑,“既然是德馨公子的人,該是能夠被信賴的人。”話音剛落,黑袍人辛一霍然回身,廣大的黑袍下襬在冰冷的空中劃出一段美好的弧度,竟是說不出的超脫與蕭灑。年富心頭一顫,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絲似曾瞭解的感受。
李又玠感慨,“問人間情為何物,直教人存亡相許。他的確是他殺的。”年富走近書案前,濕漉漉破裂的信箋拚接完整,雖有幾處墨跡暈染開來恍惚了筆跡卻模糊可辨筆跡清秀超脫,明顯出自女子之手。年富蹙眉,“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襄王神女應無夢,此生兩地共相思——,可惜隻要半闕。”
作者有話要說:嗬嗬嗬,冷。。。。。
經仵作勘驗,確為吊頸身亡,沈在寬身上衣物及寢室內擺放均無掙紮留下的陳跡。年富蹙眉,環顧陋室擺佈,“這彷彿有些巧了。”泥巴稻草木屑糊糊的牆壁上貼的到處都是超脫不羈的書畫,瞧著運筆精道,竟似行雲流水般暢快酣然,可見此人的確才調橫溢。
李又玠負手踱步,幾次吟唱咀嚼,“這個與沈在寬異地相思八年,最後卻挑選放棄的女子會是誰呢?”年富摸了摸堵塞的鼻翼,沉吟道,“墨是上等的徽州麝墨,紙是都城紫萱齋的育碧宣紙,可見這位女子不是出身大師,必然餬口充足。”李又玠點頭,緊接著說道,“都城紫萱齋的育碧宣紙大多定製,且極受女子偏疼,一是紙張薄如蟬翼,且有一股淡淡的暗香,二是——”李又玠神情一動,將粘合在一起的信箋謹慎翼翼的拿起對著窗外明麗的陽光望去,公然在信紙的左下角有一枚小小的“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