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浮生若夢[第1頁/共2頁]

他親手殺了他的兄長苻萇，他拉滿弓時，內心眼裡，是魚小妹幼時笑靨如花。他卯足了勁射出的那一支足以刺破蒼穹的箭冇入苻萇胸口，他麵前魚小妹的笑靨如琉璃投擲在地上碎了滿地，看著苻萇冷去的軀殼，他有些恍忽，心底倒是莫大的滿足感。

他自小就曉得，本身冇有親人，更冇甚麼朋友！

梁安答：“不管公子如何定奪，梁安願為公子調派。”

當他看著擺好的宴席一點點冷去，貳內心，由滿腔熱血化為陰鶩，塞滿了全部軀殼。他不想再為大秦做任何事，他也不肯再奉迎任何人謹慎翼翼地活著。

他自幼遭到苻洪嫌棄，就因為他天生獨眼，故而到處低人一等。苻洪嫌棄他，父親苻健任他自生自滅，而孃親強氏，涓滴未把他當作過親生骨肉。而苻萇呢？身為宗子，苻洪親身為他就教員，教他詩書禮節，教他治國方略……父親乃嫡親身教他訓馬，教他射箭，以他為榮，待他長大抵把爵位傳授予他。他苻生，自幼便被人貶低，雖無人敢招惹他，但比起苻萇不管走到那邊，身邊都環繞著一群朋友，眾星捧月般。他苻生，向來冇甚麼朋友！乃至連他被封為淮南王，他大擺宴席道賀時，等來的隻是門可羅雀。

苻生渾身酒氣，雙眼血紅，行宮中，血流成河，一個個仆從慘死苻生刀下，然，無人敢勸。

他自學騎射，自學訓馬，他少年時訓了一匹青鬃馬，覺得回家能得父親嘉獎，誰知父親不但冇嘉獎他，反而叱罵他不該搶走苻堅看好的馬兒！大秦建立後，他在疆場上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以命相搏，覺得父親能以他為榮，換來的倒是父親當著滿朝文武嘉獎太子，對他隻字不提。

念及此，想起阿誰騙了他的魚蕎，心底氣極，卻也再也不肯再見她，當即招手幻來傳旨的宦者，命她自裁，以死賠罪！

他同意與梁安同謀，長安城中，到處傳唱“三羊五眼”的讖語；他同意強皇後為他指婚，他瞥見請他幫手的鄧羌看著他如視鬼怪；他同意把梁懷玉娶進門，新婚之夜，逼出要刺殺他的人，得知幕後主謀是鄧羌時，他以梁懷玉的性命相逼，要鄧羌為他辦事，為他肅除異己。

宦者領命出去時，苻內行放開，大刀跌落在地上。他統統的仁慈，並不為彆人承情，他統統的仁慈，就像個夢般，現在，夢也該醒了！

但是他要與魚小妹說清楚這事時，魚小妹的下作，讓他撤銷了這個動機。

他也何嘗想到，他會愛上梁懷玉，他會愛上這個用來管束鄧羌，用來維繫他和梁安同謀乾係的東西，他會對她心有顧恤，他會怕她死，怕她痛，怕她皺眉。他一麵冷血，一麵仁慈。他對後宮嬪妃極儘欺侮折磨之手腕，到了她麵前，隻願與她舉案齊眉，隻願悄悄擁她入懷中，乃至命長安洛陽種滿牡丹，隻為博她一笑。彷彿有她在，他就另有個家。

隻是他想不到，苻萇即便死了，還是有人惦記他，比如滿朝文武，比如，梁懷玉，乃至情願為他殉死……

她是誰？她是獨一一個情願至心獎飾他的人，而她，卻也是與苻萇有著婚約的魚小妹！想到這裡，年幼的貳心底竟然有些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