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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天繁華,轉眼成塵。馮氏自縊,阮鐮被那一尺白綾勾走性命,人死了,官家還道是恩情,這伉儷二人,雖未曾同生,卻也是都死在了那匹白布上頭,倒也算巧了。
這話說得實在是重,阮大郎趕緊推卻。然他這心,倒是愈來愈沉。
憐憐現在雖已脫了奴籍,但對上這阮二孃時,還當她是仆人普通,忙伸了雙手,眯眼笑著,將那茶盞捧到手裡頭。邊感受著那股暖意隔著白瓷緩緩傳來,憐憐邊輕歎一聲,笑道:“二孃另有品茶的興趣,而那戶人家,卻已經是樹倒猢猻散了。家不立室,府不是府,昨兒還風景著呢,可一觸了官家的逆鱗,便忽喇喇似大廈傾了。”
阮恭臣心中鬱結,愈為仇恨,可卻無可何如,隻在關小郎的引領下起家拜彆。待出了理政殿,這向來冷心冷肺的男人思及目下諸般慘狀,竟在上馬後忍不住落了淚。
總歸有些事兒,合該灰飛煙滅的。
流珠在女工院子裡將月錢給那潮音結清,隨即挑眉笑道:“汴京繁華,未幾看兩眼?”
人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悲傷時。比及四月初,阮恭臣將要奔赴火線之時,這男人對阮二接連交代叮嚀,阮二自打家裡出了事,雖頹廢了一段光陰,但邇來也有洗心革麵之意,見兄長又要拜彆,也是忍不住,拉著哥哥在冷落後院裡,藉著酒意,於酣醉中好生哭了一回。
阮恭臣聞言,微微抬開端來,心上一動,但那心又吃緊地沉了下去。
阮恭臣磕了個頭,隨即又低聲道:“念起前次與皇後相見,還是一年之前。臣此番拜彆,隻想再見上皇……小妹一麵。刀劍無眼,疆場並非笑談之所,臣可否活著返來尚且難以說定,不旋踵間或許便是明月鬆崗,天人永隔。還請官家恩準。”
阮恭臣伏跪於地,心中諸般情思不住翻湧,麵上卻極力平整,連扣了三個頭,飽滿光滑的額頭都是以而微微紅腫,顯見是非常之用力。
可恰好就是在這個當口兒,傅辛還是不肯罷休。此人一慣虛假,但將阮大哥兒召了來,固執禦筆,眉眼間帶著些許倦色,唇慣性地勾著,溫聲說道:
此一去,凶多吉少矣!
邵小音一笑,點頭道:“功成績要身退。兒與小金,甚麼肮臟事兒都乾過,最明白這及時抽身的事理。仇報了,就得從速走。汴京雖繁華,可兒還見過更都雅的處所。二孃今後有空,無妨多出去賺賺。”
大家內心,都有副算盤。便是昔日有些友情,阮鐮一去,這友情便也比草紙還薄了。再說他若果然離了汴京,府中隻剩下那不爭氣的阮二佳耦,這教他如何放得下心?
但是他冇有退路。他必須去。
他額頭抵著空中,清楚是乍暖還寒的初春,自鬢角處卻不竭流下豆大的汗珠兒。傅辛瞧在眼中,略微有些調侃地勾了勾唇,隨即收起如有若無的笑容,假作至心,變了調子,憂愁道:“卻不知你們今後這日子,可該如何過纔好……”
茅草屋頂冇了,柱子也得再死命撐一會兒。國公府雖治了罪,但是那位皇後,不還好端端地坐鎮中宮呢嗎。再說了,在北麵的軍隊裡,到底還是有念著國公府好處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