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百倍之利[第2頁/共3頁]
朱由檢透過車窗向外望去,見京師以外便是一望無邊的農田。因為連日大雪,六合之間一派蒼茫之色,就連極遠處的小村落上空嫋嫋的炊煙,都看得一清二楚。
見朱由檢閉目不言,梅劍、竹劍、菊劍本來不困,也都不敢出聲了,以免驚擾了他。梅劍還怕他睡著了身子發冷,脫下本身身上的外套,謹慎翼翼地蓋在他的身上。時候一長,朱由檢還真的昏昏欲睡了,也跟著車子的顛簸,一會兒和包玉憐頭靠頭,一會兒又與蘭劍臉貼臉。
“我們不過是小打小鬨的賣炭翁,心憂炭賤願天寒罷了。”李自誠嘴角帶著一絲諷刺的笑意道,“江南水稻一歲二熟,我們光是收水稻就得兩三個月,漕運到通州又得兩三個月,算下來一年時候竟是滿滿鐺鐺,一刻不斷!如此辛苦轉運,若遇豐年米賤,一石米不過掙個幾錢銀子。即便是大災之年,京師米價固然大漲,但江南的收賣價一樣水漲船高,也不過掙個一二兩銀子罷了。那裡比得上鄭老闆奪目,先從扶桑購進東洋刀賣給瓦剌人,再從瓦剌買軍馬賣到扶桑,這一來一回,百倍之利輕鬆到手!鄭老闆卻整天高坐青樓,在紅巾翠袖當中喝酒作樂,哪像我們這些賣伕役的,隻能與渾身臭汗的縴夫為伍!”
朱由檢聽得目瞪口呆,照此看來,這鄭拓海倒是一個典範的軍器私運估客了。
鄭拓海還自謙道:“真是對不住尤公子了。眼下正值寒冬,運河封凍,冇法走水路,隻得讓尤公子受些車馬顛簸之苦。”
林佑坤見朱由檢露了頭,忙對他大聲喊叫。但風雪太大,朱由檢底子聽不清他在喊些甚麼,隻得一臉無法地點頭表示。
此時馬車疾行,路漸顛簸。包玉憐與蘭劍坐在朱由檢的擺佈兩邊,都已被顛得昏昏沉沉,垂垂地歪向朱由檢,最後竟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
鄭拓海說得唾星四濺,最後卻歎了口氣道:“比來這些年,買賣是越來越不好做了。東洋人自從德川家康當了幕府將軍,固然比萬積年間收斂了很多,卻也閉關鎖國,斷絕海上貿易,做買賣隻能偷偷摸摸的,一不留意被查住,就要扣船殺人。南洋一帶,紅毛人和乾絲臘人爭奪日漸狠惡,也殃及我們的買賣,這些年航路竟逐步不通了。更可愛的是,福建出了個鄭芝龍,亦商亦盜,雄踞東番的魍港,麾下數萬人,在東海和海峽橫衝直撞,連大明海軍都對他束手無策,隻能假作不知。論起來,此人還是鄙人的同宗,倒是一點麵子也不給,搶起來比外夷還凶!”
朱由檢本來還抱著一線但願,感覺既然後金遲早入關,大明江山不保,逃到外洋也不失為一條明路。現在聽鄭拓海這麼一說,外洋的情勢比大陸還亂,頓時心頭一沉,曉得此路不通。細想一番,竟是無處可去!
鄭拓海見朱由檢縮手縮腳,還道是在外人麵前放不開,哈哈一笑,攬起吳夢玫柔嫩的腰肢說道:“尤公子與各位女眷都乏了,就請在車中歇息。鄙人卻要換輛車,漸漸賞識夢玫女人的歌喉。杜工部有詩雲:白日放歌須縱酒。李公子,可願與鄙人一同喝酒賦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