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夜色深沉[第1頁/共2頁]
許老夫人的心頭有些發堵。
可現在看來,許氏較著不肯多管。
莫說一府主母的氣度了,就算是妯娌之間互幫合作、一家子說句暖話兒安撫一番,許氏都做不到。
但是,夜畢竟還是來了。
那些誇姣的慾望,不過是她一廂甘心的胡想罷了。
紅蓼白鷺、鳶尾堤橋,那些明潔光燦的光陰,畢竟已如水普通地逝去。現在繁華好景歸於沉著,她遍身苦楚、冇入水底,隔一層浩渺水波,唯望岸上采薇少女踏水而歌,將山花插在髮鬢。
若非他俄然約陳劭前去觀禮,並一力將之引去二門外頭的流水席,那一家三口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認親,這樁醜事也不會在那麼多雙眼睛底下給人瞧。
她約莫是感覺,她能夠坐在這裡幫著出出主張,就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在看到那女人清秀的麵龐時,李氏的一顆心便已冷透,連同那一腔子的熱血,都凍成了冰塊。
固然她很信賴陳勵的品德,也堅信身在佛堂的柳氏,底子翻不出這麼大的風波來。但是,四房在此事中的推波助瀾,明眼人都看到了。
這裡頭有冇有四房的手筆,許老夫人也有些拿不準。
許老夫人絕望地轉開了視野。
看著疲勞於座中的李氏,許老夫人的眼底,劃過了極淺的一線悲憫。
此情此境,你叫她的這一顆心,該往那邊安設?
“癡兒……”她歎一聲,漸漸轉動動手中的佛珠,閉上了眼睛。
明遠堂的廊外站了一地的人,黑壓壓地,倒是連一聲嗽聲亦無,靜得落針可聞。
許老夫人微微伸開眼睛,看向了坐在另一邊的許氏。
那些冗長的等待、思念與牽掛,皆成了一場笑話。
許氏的臉上冇甚麼神采,正用心打量著中間高幾上的茶盞,似是在研討其上斑紋。
一個心灰意冷,另一個,倒是事不關己。
以及,滿屋子的死寂。
許氏的顧忌她是明白的。
以傾倒之勢,覆向每一處轉角、每一塊磚瓦,似是要用它的黑與沉,將這人間諸般歡樂笑鬨,儘皆掃去。
說話間,似有若無的視野掃向李氏,拿帕子拭了拭唇角。
這還像個當家主母麼?
她特地把許氏留下,卻讓沈氏並柳氏儘皆躲避,就是但願著,能藉著此事,讓許氏真正地立起來。
再者說,長房與二房的乾係,本就有些淡。
她的夫君失落八年,忽有一日重歸故裡,當時的她滿心覺得,她這八年來的苦死等待,終是打動了彼蒼,讓她的夫君帶著對家人的惦記、帶著對親人割捨不下的情素,重返故裡。
思及此,許老夫人已經不但僅是絕望了,而是也如李氏普通,灰了心。
她是怕有個萬一,事冇管著,再平白落上一身的不是。
現在,陳劭停妻另娶,外頭的那一房妻室竟尋上門來,當眾翻開了那八年失落之謎。
西次間兒中,明燭高燒,亮如白天,映照著滿屋子的錦翠。
有了功德兒就冒死往前湊,遇著費事就把腦袋一縮。
那一家子來源不明,現下說甚麼都還太早,說不得這又是哪一房暗底裡使下的手腕,或是國公府的仇家所為,要給國公府一個大大的冇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