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必無相負[第1頁/共2頁]

“啪”，玉擊橋麵，頓時裂作兩瓣。

李氏到底還是吃了一驚，忙往旁讓，又向擺佈看了看。

“妾亦如是。”李氏凜然道。

語至最後，尾音向下一沉，好似撥絃又按、情起複止，恰是道不儘的滋味。

李氏目注於他，眸中漾了些情感，雖未幾，卻也足慰民氣。

“冇有這個萬一。”陳劭淡然道，清潤麵龐上，一抹冷意緩慢滑過：“陛下必會允準，夫人隻安下心來，籌辦餘事便是。”

猶記東風溫軟的時節，她聽他讀書、伴他寫字；驕陽如灼的隆冬，他替她紮鷂子、捉流螢；秋燈蕭瑟處，他們便於窗前私語，共一輪清光，看庭前霜色砌滿石階；而在北風吼怒之時，那曉妝晨鏡中，有他替她簪上的灩灩梅花……

凝睇她潮濕的眼角，陳劭歎一聲，探手覆住她的手，微溫的掌心，正抵在她略顯枯瘦的手背。

烏潤而黑的瞳人，嵌在猶自潔淨如少年的麵龐上，似有無儘和順。

李氏被他這行動驚住了，下認識地低下頭。

她似是表情極好，竟有閒情開起打趣：“老爺去官不做，甩手一身輕，妾身卻要忙著辦理清算起來，也好與老爺同歸故裡。”

言至此，驀地扯下腰畔玉扣，用力向下一擲。

略有些特彆的行動，由他做來，卻天然得仿似探手摺花。

那一刹兒，無數畫麵湧入她的腦海，她品出甘苦，又覺出悲喜，再瞥見過往與將來。

一刹時，那如浸夜華般的眸，莫名地，湧出幾分落寞，顧視李氏很久，瞬也不瞬。

他目注李氏，眸色端重，語中亦似蘊了千斤分量：“我陳劭負儘天下人，親人故舊、同僚至好，在在皆未入我眼。唯有阿瓔，我毫不相負。”

“如違此言，便如此玉。”他沉聲道，截鐵般的聲線，一如玉碎。

“老爺的話，妾信。”她直視著陳劭的眼睛，伸長手臂，掌中托著那半枚玉扣，莊而重之，如托載著甚麼極其首要的事物。

“謝夫人厚愛。”他接過半枚玉扣，保重歸入懷中，複又以手重按胸膛：“從今今後，你我同進同退，必無相負。。”

李氏的麵上，垂垂漾出些許溫情，如水波般，彌散不斷。

裙邊碎玉宛然，其上孔洞經風一拂，便有細碎而清越的低吟。

語罷，忽地昂首，本來泛紅的臉頰，倏然變得慘白起來，目色尤清冷：“老爺穩定，則妾穩定。如有朝一日……”

風吹花落、流水潺潺，有萎落的竹葉，頎長的一抹綠，隨水東流。

這個在滿室紅燭中挑起蓋頭的男人，隻一眼，便印上她的心扉，再也冇法消逝。

“阿瓔，我們之前議定之事，你可還記得？”他低低說著話兒，口中噴出的吐息，輕掠過李氏的髮梢。

再一息，忽又展顏，昂首看了看天氣，笑道：“罷了，老爺這會子想是說完了話兒，妾也當歸去忙了。”

陳劭負了手，唇角悄悄一勾：“此處隻你與我，餘者，橋邊芍藥、水中遊魚、天光雲影、清風綠樹，縱皆是活物，卻聽不懂我們的話，夫人怕它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