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甘為玉碎[第1頁/共4頁]

晉陽大長公主身邊坐著一名華服老者，雙目輕闔，自始自終對屋裡的動靜視若罔聞。頭髮華白隻用一根沉香木簪束起，眉長鼻挺，下巴微方，彷彿一個老年版的尚坤，坐在那邊不說話也是威儀實足。

“公主”，老國公先對身邊晉陽大長公主微欠下身，對著堂下兒孫們正色道：“老夫有個何嘗的心願，一向想尋回先父的遺骨，恰好坤兒也卸下差事在家賦閒。”

冷靜諦視托盤好長一會兒，老國公拾起和離書翻開細閱，甚麼東西從他身材裡脫殼而出，他盼這一天也有多年了罷，此時說不上有多輕鬆，更談不上歡暢，麵色幾下變幻，遲遲不開腔。

老國公法度如常，涓滴不受影響，“老夫誤傷了坤兒，先在這裡向公主賠罪，千錯萬錯都在老夫一身，不該秧及嫣然。沖弱無辜不該論落給人做侍妾，如有能夠，儘量給她一個彆麵的身份，裕王妃做不得，給她一個側妃的名頭，我也能有臉孔去見故交。”

廳內除了兩位公主和尚家四位男丁，外人獨一雲尚儀個，她悄悄叫苦，尚家這等私密的事萬不能叫外人曉得，她一個小女官有大長公主護著還好說，將來有朝一日大長公主去了，真是死無葬身之地。

雲尚儀親身捧著一個托盤走到老國公麵前，他非常不解，轉頭看向長公主求解惑。

等不來父親張口否定，定國公心陷冰潭，讓他說甚麼纔好。四十餘年前尚氏經曆過一次大變動，族中人丁銳減，顛末幾十年的療攝生息，好不輕易才規複欣欣茂發的氣象，父親怎能如此胡塗。

“坤兒如何想？”老國公繞過世人，直指向尚坤。

屋裡死一樣的沉寂，靜安長公主為姑母流下憐憫的淚水。

定國公靈敏指出一點：“父親，尚家軍不能妄動，帶一百人出京也是大忌諱。”

跟著衣裙窸窣，世子佳耦分坐到擺佈兩邊，憶君茫然昂首，右手一名長公主、一名郡主，讓她如何坐？

老國公冷眼瞥向獨子，輕哼一聲，正因為有兩位公主，他纔沒說實話，尚家的家底莫非隻要尚家軍一股權勢。

再是必定父親的成績，定國公站起來逼問道：“父親，那些人養在甚麼處所？你千萬不能釀下大錯。”

尚坤邊撫著指上的玉虎頭，凝神聽阿圓跟著阿嫂去了花圃，輕呼誇獎池裡的魚標緻，她該不是又生起偷魚的心，他無聲笑一下。

他們幾個進到正堂內，幾位長輩也都落座，晉陽大長公主和老國公並排坐在上首椅上，定國公和靜安長公主分坐在兩邊第一的位子，幾小我神態各彆，若說最難做的人當數定國公。

晉陽大長公主盯著薄薄一張紙片，笑意諷刺。

“郡主，老夫要和你祖母及坤兒他們談閒事，你帶著人去到外甲等著吧。”

盤中零散擺著七｜八樣金飾，一對雞血玉鐲最為顯眼，通體瑩澤，想來是活人長年佩帶養出氣，說不定還溫熱，方纔從晉陽大長公主腕上褪下，帶著仆人的體溫。

老國公端起茶碗抿茶，既不承認也不否定。

肝火中燒，晉陽大長公主掀落雲尚儀手裡的托盤，一對血玉鐲‘咣噹’落地碎成數片，撒下一地殷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