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1頁/共3頁]
一片花瓣俄然墜下,衛秀伸手,花瓣飄落掌心。掌心白淨如玉,花瓣彷彿比在樹上,更昳麗奪目。
此處無案牘勞形,無爭端騷動,清楚距京不過百餘裡,卻似與世隔斷。在紅梅白雪環抱間,圍爐擁裘,手捧香茗,舒暢悠然,如世外客。
葉先生聽到這裡,已隻餘嘲笑:“殿下若忍不得斷臂之痛,來日怕是要受梟首之辱!”
可惜,晉王不明白,他尚在躊躇:“荊王與我便如前鋒與大將,我折他,如舍一臂。他一貫靠我,單獨怎能成事?我若折腰,他一定不會動容。”
如果悠長如此,也不失人間美事。濮陽心內暗歎,見衛秀端著茶盞,目光仍遊離在亭外的梅樹間,俄然便感覺,先生胸有溝壑,躲藏江山萬裡,卻仍願為美景立足,可見她心中仍有一份樸素天真未曾減退。
衛秀轉頭,見她過來,便等了等她,待見到她手中那枝花,抬眼望著濮陽,搖了點頭,感喟道:“殿下好辣的手。”
這話如冷水,兜頭澆下,晉王卻不肯等閒斷念,陰沉道:“先生慎言,此話太重了,六郎一貫以我馬首是瞻,邇來不知如何昏了頭,卻不致如先生所言。”
二人悠然安閒,京中晉王府,卻充滿了嚴峻不寧。
昨夜大雪,天一亮,竟放晴了,是個可貴的賞梅好天。
林子頗大,樹間有小徑,四通八達。二人安步此中,花影憧憧,暗香浮動。眼中映上花團錦簇,心間已跟著歡樂。濮陽目光不離枝頭,衛秀也為這些花兒所吸引,或含苞待放,或鬱鬱綻然,各自美不堪收。
花還開得盛,涓滴冇有式微之相。濮陽正欲令人尋一甕來養,俄然想到先生那句“好辣的手”,本來是在笑她毒手摧花。
晉王一張臉就如山上的霜雪,可他偏生要笑,笑得寬和溫雅:“荊王不來?可說了為何?”
折完了花再看身邊,卻發明衛秀已在火線。
“葉軌!”晉王怒喝。
葉先生卻搖了點頭:“殿下錯了,荊王已非殿下之弟,而是殿下之賊,欲竊殿下權益。”
他身前跪著的那名仆人戰戰兢兢回道:“荊王殿下言他有事在身,不便前來。”
滿腔肝火皆被強壓,晉王回身坐到榻上,將近幾日之事都思考了一遍。
火線有亭,亭中已置茶具暖爐。
她在一樹梅花下,昂首細賞,高冠束髮,大袖玄袍,衣衿袖口,俱是劃一。世人崇尚放誕混亂,清閒安閒,可濮陽卻感覺,先生一絲不苟,比起世家子們閃現的蕭灑超脫,更顯風騷曠達。
茶好,衛秀為本身與公主各斟一盞。
可畢竟是奉養多年的主公,見晉王如此誠意,他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殿下,趙王、代王之流,您臨時不必管,您現在的親信大患已是荊王。這段光陰各種,臣看得出來,荊王便也看得出來,他不是邇來昏了頭,而是積怨已久了。殿下狐疑逼走了荊王是一錯,若再留意於荊王能轉意轉意,便是一錯再錯了。”
他仍存在將荊王拉攏返來的心機。他們二十餘年深厚豪情,總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