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1頁/共3頁]
說到諸王時,天子麵色一沉,顯出濃濃的恨鐵不成鋼來。
天子行在池畔的石子小徑,與濮陽緩緩說道:“你那幾位兄長,無一人曉得我為何抑世家而抬豪門,反而因世家勢大,與他們攪到一起。可你曉得,替阿爹做了很多事,都何嘗邀過一句功。”
濮陽取過宮人奉上的帕子擦了擦手,恭敬道:“請陛下明示。”
池上剛好起一陣風,風涼而不失和煦,令人表情平和。
天子眼色一沉,略感不快,也不看衛秀,仍望著外頭愈焦炙促的雨勢,不疾不徐道:“名流陳渡,也曾有誌,誤入歧途,幸而幡然覺悟,立於朝堂。”
天子召濮陽,為的是兩件事,其一便是如何將衛秀人儘其才。雖人各有誌,身為天子,總不肯看身負才調者縮在山林中,不思報效家國的。
“此事,我已有些端倪,餘下的還得你為朕分憂。”
但她們的氣勢是分歧的,濮陽磊落,毫不粉飾本身的和順,眼中的光彩,如春夜的江水,映著靜柔的月華。比擬之下,衛秀的毫不遁藏,竟像是故出陣容的迴避,像是棄械而走的逃兵,卻不承認本身的軟弱。
拒一次兩次倒罷了,三番五次,便不是謙善,更非故作姿勢。
濮陽也跟著笑,那亭子不遠了,她轉頭表示宮人取些魚食來,接著扶著天子入亭,憑欄而坐。
說完了閒事,天子也有了餵魚的心機,又與濮陽閒話起來,說的還是衛秀。天子平生閱人無數,如衛秀這般,倒是頭一次見。他回想了一下昨日,俄然感覺:“那位衛先生,彷彿有些眼熟。他彷彿一小我。”
“那幾人都不錯,現在不打眼,朝臣也無人說甚麼。”天子積威十八載,弄幾個六七品的小官,朝臣也都給了他這麵子,無人多嘴,“這些人,出自你門下,算是打上了公主府的印子,不必擔憂他們又去阿諛諸王世家。”
指導江山,莫非為的不是封侯拜爵?
衛秀終是撇開眼。
卻冇鬆口要入朝。
回到府中,剛近午。
濮陽倒不會在此時落井下石,也不會急於壓服天子考慮皇孫,隻是笑了一下罷了。
“另有衛先生,”天子止步,擰了下眉,轉頭來望著濮陽道:“你看他是當真不肯退隱,還是學那些沽名釣譽之輩,坐地起價?”
濮陽笑了一下:“前麵常常與她論及朝政,她便極有興趣,但一提及薦她入仕,她總含笑婉拒。”
此時風平浪靜,太液池下水波粼粼,火線有亭,此亭是觀魚的好去處,常常憑欄,撒下一二魚餌,總能引來成群的魚兒。
如此衝突,倒將天子弄胡塗了。
天子也不由放鬆了心絃,但一想起這事,又顯出難堪來:“此事不易。衛先生說的,化阻力為動力,便是要借世家之力了,如何讓世家至心實意地去做此事,朕也想出一策來。”
豈止不會回絕,說不定還會爭功。
濮陽望向那處,扶著天子漸漸走了疇昔,口中則道:“兒觀數月,覺得衛先生有指導天下之願,卻實無入朝為官之心。”
“開初我也奇特,覺得她是陳渡那般,守著前朝不放,故而開口相邀,成果,她一口就承諾了。我便知,此人雖在山野,心是在京中的。後阿爹為羌戎所憂,我在她麵前提了提,她用心數日,閉門不出,獻上《徙戎論》,如此,我便覺得她故意宦途,不過是在等一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