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第320章 、崇禎四年的二十七個瞬間(十一)[第1頁/共13頁]
這一下頓時撓到了方以智的癢處,固然他出身的桐城方家也算鐘鳴鼎食,但安徽桐城畢竟僻處鄉間,各種文娛活動比不得多數會那麼出色,這評劇聽來唱腔婉轉委宛,配樂亦很豐富,確切成心機得緊。
聽到此節,方以智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豈有此理,這等打單愚民的夷教,與白蓮反賊又有何異?”
“……哦,本來如此,但這於豹子說的甚麼十二小我掛在衙門口是如何回事?”方以智持續問道。
“……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字,方以智笑著暴露一個男人都懂的神采來。
方以智獵奇地順著那位管事的手望去,兩個穿短褂的男人各自拉著一輛奇特的烏蓬車,正對他奉承地笑著。領頭阿誰貌似比較機警的男人,更是低眉紮眼地說道:“……兩位少爺是第一次來杭州吧?小的陳二,他叫張八,咱申通號的車又快又穩,曉得杭州各大去處,不管是行商辦事還是找樂子,包您對勁!”
以後,靠著某種養殖河蚌取珍珠的秘術,俞國振總算是通過發賣珍珠再次複興了家業,可惜也是以招致了各路牛鬼蛇神的紅眼和垂涎,對於他的明槍暗箭、詭計狡計,幾近是從無一日停止,就連是以分潤了很多好處的俞氏宗族,一樣是反骨仔甚多,就連俞氏族長的態度彷彿也有些題目,弄得俞國振非常頭疼。
合法他重新穿好衣褲,又把廁所中的抽水馬桶細心摩挲了一遍,還翻開頂蓋,看了內裡的構造,終究意猶未儘地走出來之時,俄然聽到隔壁某處傳來一句唱腔:“猛聽得金鼓響號角聲震……”,聽來似崑曲而又有分歧,便向張岱問道:“……宗子(張岱的表字)兄,這是何人在唱?又是何曲目?”
但張岱卻揮手斥退了伴計,隨即又親身帶著方以智和俞國振往裡走,轉過一個照壁,麵前頓時豁然開暢,一個麵積不小的花圃映入視線,花圃正中間一座巴洛克氣勢的紅色大理石噴泉正在噴水,花圃裡的灌木叢還是一片綠色,被修剪得方剛正正,完整分歧傳統園林的格式,倒是有點像西歐人教堂的建法。
一刹時,俞國振不由得心灰意懶,感受本身彷彿成了一個多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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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麵,朝廷當中的有識之士也都看到了,固然上帝教在中國通過走上層線路的體例,獲得了佈道的庇護傘,但也使得基督教在中土變得“曲高和寡”,信教的多為縉紳之家,罕見窮戶信徒,不如“草根”的白蓮教、聞香教那般“接地氣”——天然也就不成能煽動愚民反叛,對朝廷談不上甚麼較著的風險。
“……兩位少爺,我們的船已經到杭州啦!”
而與此同時,同來的俞國振倒是對戲曲毫不上心,隻是冷眼旁觀身邊的眾生百態,看著這些衣食無憂的繁華閒人們,正在縱情地享用著他們的歡樂,好像鮮花招錦,烈火烹油。他們的眼中隻要深深的天井,繁華的街景,紫檀架上的古物,眼神波俏的丫環和孌童,富麗的衣裳和車轎,委宛的梨園歌舞,熱烈的鑼鼓吹打,煙花在幽藍的夜空中綻放……卻不曉得北方的蠻族正撞擊帝國的長城,不曉得一個下崗驛丁的身後正堆積著一支沉默、饑餓、仇恨的雄師。不曉得這陳腐文明的蕭瑟夏季已經來了。更不曉得他們熟諳的天下正在崩潰,可駭的末日審判正在來臨,天柱欲折,四維將裂,很快就將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