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第466章 、引狼入室（下）[第1頁/共5頁]

當然，後代的本錢家們實在也是一樣的德行，要不然如何會為了利潤而賣出絞死本身的繩索呢？

固然這個永和天子，也是東林黨硬是給頂上去的，但是憑著現在的局勢，還來得及換人即位稱帝嗎？

是以，在張溥拋出了一個充足冠冕堂皇的台階以後，節操一樣匱乏的周延儒立即順著杆兒往下爬，毫無貳言地接管了向滿清八旗“借師助剿”的發起，同時略帶擔憂地問道：“……既然那韃虜天子前不久還在山東曲阜衍聖公府納妃攀親，彷彿間隔留都甚遠，現在再調派使者向他借兵求援，是否還來得及？”

聽著周延儒語意蕭瑟的絮乾脆叨，張溥手裡拿著酒杯，也是雙眼痠澀落淚，麵帶戚容，胸中無窮憤激，“……恩師啊！我等一心弘揚正氣，為天下生民立命！為何卻落得這等了局？真是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誰知不但天下的朱明宗室，都不能瞭解東林君子的一番苦心，就連阿誰十惡不赦的崇禎廢帝，也不肯乖乖去死，反而還要跳出來毀滅東林黨的心血！真是豈有此理！天理難容啊！

至於南都城裡，更是連我們的這位皇上都跑了，東林君子一樣逃得七七八八，隻剩下為師和幾個逃不了的人留著頂缸。並且，南都城裡那些手握兵權的勳貴，比如魏國公、安遠候、隆平候，眼下也都在暗自串連，隻等著崇禎皇爺的兵馬打到城下，就要反戈一擊！麵對此等絕境，另有甚麼體例可想？”

“……非也！非也！門生說的不是澳洲髨賊！”張溥聞言連連點頭，“……且不說那澳洲髨賊鼠目寸光，鄙棄文士，在浙江大肆傷害縉紳，手腕令人髮指，與我輩君子君子不共戴天。就算我等情願害羞忍辱，祈求彼等互助，可髨賊遠在杭州，與留都相隔甚遠，光是使者來往所費的光陰，便已經來不及了！”

因而，當張溥找到他的時候，周延儒正穿戴一套儘是汙漬的大紅官袍，盤腿坐在內閣班房的地板上，用一隻半舊的錫壺，在紅泥小火爐上溫著酒，神采當中儘是說不儘的絕望和頹廢，另有憤懣和茫然。

不過，比擬於怨氣滔天的張溥，他的教員，內閣首輔周延儒倒是心態還算平和，“……唉，都已經到了這等境地，又何必再怨天尤人呢？歸正為師是已經看開了，為師這一輩子，另有甚麼風景的事情冇經曆過的？金榜落款，獨占鼇頭，瓊林宴上坐首席，戴花騎馬禦街前；少年得誌，官運亨通，三十六歲入內閣，三十七歲當首輔，前後兩番宰執天下，即使最後身敗名裂，也已是活得轟轟烈烈，不枉此生了……”

周延儒將杯中溫熱的黃酒一飲而儘，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苦笑道，“……蕪湖慘敗，全軍崩潰，呂尚書退到大勝關以後，手底下隻剩了幾千兵，還每日都在流亡，哪怕大把發銀子犒賞都穩不住軍心！現在連呂尚書這個統帥都已經悲觀絕望，早早斥逐了家人，隻等著敵軍兵臨關下，就一死殉節！

一邊如此說著，周延儒一邊還以不知多少代之前的祖宗周瑜周公瑾自許，拍著掌大聲念著道：“……大江東去，浪淘儘。千古風騷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隻可惜這番打氣底子冇甚麼結果，大夥兒冇感覺這位周首輔是多麼“英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倒是紛繁想起了另一首千古名篇：“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