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五章 身雖死舊情未涼[第1頁/共3頁]

肉餅十個銅圓，餡兒是豬肉沫子。

“要不得，要不得。可莫要被人偷走了！”

老幺聞聲女兒的問話，忙迴轉過甚，咧嘴笑道：“妮妮醒了？阿爹給你買肉餅子吃好不好？”

老幺漸漸點著黃紙，嘴裡輕聲念著。像是俄然想起甚事，頓了一頓，轉頭謂身邊後代道，“伢子、妮妮，村頭來這裡的路你們可要記準哩，便是今後阿爹不在了，你們也莫要健忘每年過來上墳。”

天賦微亮，一雙後代尚在夢中，老幺便結賬出了堆棧，趕著牛車持續向北而行。

那家堆棧迎的多數是些誤了入城時候等著次日一早通關的客商，是以要價不菲，一家人雖隻要了一直靠近廁所的丙字號鬥室，卻也破鈔了五十個銅圓。

灰髮男人身披麻衣，麵有短鬚，樣貌儒雅清俊，隻是雙目當中哀芒極盛，腳步遲緩如被罐鉛。

老幺回過甚看了看，見後代們擠在車廂被窩子裡正沉甜睡著，砸巴了兩下嘴唇，並不去答婆孃的話。

山羊鬍子老闆聽了，臉上憂色更勝先前。

老幺的婆娘這會兒也不乾脆了，悄悄拾起一旁的掃帚，退到一邊忙活開來。

從無壟可耕委身為佃，到資有田產傳子有契；

“妮妮、伢伢，到這裡來。”

城東北二十裡的驛道邊有一片開闊地，原是駐地虎帳的一個馬場，此時卻稀有百墳頭齊劃一整麵東而立，彷彿成了一個墓場。

老幺是個實在人，渾厚而剛強，眼界雖不寬見地也短淺，看起來既木訥又遲笨，卻有本身的一番設法。

繳了通關錢，老幺持續拉著牛車朝東北向行去。

不管窮家或大族，待本身的骨肉，父母老是抑不住地想待他們好。

老幺在碑前立足，伸出顫顫巍巍的右手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其上鮮明寫著梅思源佳耦的名字。他半蹲在碑前，一筆一劃細細比對著字樣，確認墓主無誤後，接連哀歎數聲，雙目當中淚光閃動。

老幺牽引著老牛，緩緩朝著最前頭行去，一起碎碎念著：“老天爺啊老天爺.......啷個狠......唉......這世道喲......”

“唉......”老幺輕歎一聲，把裹著最後一個肉餅的油紙包塞入婆娘身邊的被褥中再行至車前，牽起牛韁，持續趕路。

辰時二刻，城牆上傳來一陣銅鑼聲，門外等待世人忙列好隊，順次進了城。

“三十個銅圓哩，夠買十張大餅子！”婆娘攥緊衣角，輕聲嘀咕著。

車駕是他向朱財主借的。

“好的哩！”老幺看著一雙後代，目中無窮和順，笑嗬嗬答允道，“阿爹也給伢子買。”

年初十，老幺找上朱府，跟管家說瞭然來意。朱由顓聽他要帶一家人去錦州給梅思源上祭，二話不說便允了。

他二人手裡皆握著兵刃。

說著說著，不由老淚縱橫，漸成嗚音。

從三餐不全食難充饑，到缸不見底歲不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