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陶然山野[第1頁/共3頁]
駱逋道:“小兒慢行。”
短鬚文士身著道袍,氣度疏朗清舉,他淺笑道:“可貴浩然兄和啟常有興趣。”
稚童的聲音清澈,一字一句吞吐清楚,臉上的神采朗然安閒,他抬眸看向駱逋又鞠了一躬,接著道:“迴歸故鄉,適應賦性,陶公之樂,俗人難以體味。”
想起來那些被皇權碾壓的士人,破裂一地的莊嚴與但願。
山澗流水邊,耕地黃牛低頭飲水,八九歲的牧童頭戴鬥笠,手持細鞭,悠然得意的騎在牛背上,享用著春日暖陽。
沈康不急不緩的拱手笑道:“村中書院。”
沈康側眸看看他,不愧是汝寧府的文士,身邊的一個小廝也是通身氣度。
步行於山間,隻見樹影之間,似有小獸一閃而過,驚起數隻鳥雀騰飛而起。
沈康想了想,笑道:“高雅之處,能容下老牛牟牟?”
長鬚美髯的文士名叫駱逋,字浩然,年紀約莫六十歲高低,士林尊稱其為浩然公。他撚鬚而笑,緩緩的道:“士林之風大盛,連這小小牧童尚能吟詩。”
總算是上到高坡,小廝拱手俯身行了禮,道:“小童請來了。”
小廝斜瞪了他一眼,暗忖這孩子不曉事,聽聞這三位的名諱身份還不從速上前,走的比牛慢,還不忘與他還價還價。若非公子讓他來,他才懶得和他多言。
白啟常見沈康並不甘心,便儘量馴良的問道:“你可曉得,方纔吟的詩是哪位先賢之語?”
他笑著拱拱手,然背工肘拄在牛背上托著下巴,笑著道:“小廝。”
在如許思念先人的日子,人的豪情也會隨之變得感性。他深深的想著,現在本身不過是個在野的士人,他是否還能為大明國做出進獻?
沈康一臉的不甘心,踩著一旁的青石慢吞吞的走下來,拉著牛鼻環道:“好吧好吧,你可不能誑我,若不是浩然公,我要找你算賬的。”
這一日,陽光大好,淩晨的露水順著新發的嫩葉滴落在大地上。小巧山上萬物復甦,山林樹枝萌發新枝,遙相一望,如見疊翠樊籬。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牧童聲音頓挫頓挫,語氣中帶著掩蔽不住的歡樂。
駱逋微微一怔,不知是想起了甚麼,暗自感喟一聲,拍了拍他肥胖的肩膀,目光帶著獎飾,道:“好孩子,你能夠將此詩背全?”
沈康天然的拱了拱手,深深一拜,接著,朗然抖袖吟道:“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戶庭無塵雜,虛室不足閒。久在樊籠中,複得返天然。”
往年那些寒窗苦讀的日子,那些調停廟堂的日子,在現在看來,都垂垂遠去,顯得不那麼實在了。若非本日聽到這令人感唸的詩,或許在好久今後,他仍不肯去觸碰當年那些傷痛。
或許他早該明白,這是皇權統治的期間,而非士報酬尊的期間,可他如何就直到當時才真的信賴呢?
小廝暗自笑了笑,這孩子真是個胡塗蛋,竟覺得公子喚他疇昔是讓他放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