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第1頁/共3頁]
李貴妃兩腮驀地間出現紅暈,忙舉手以袍袖粉飾。
“娘娘居深宮,不知外廷事。”馮保嚥了口吐沫道,“這兩年,那高鬍子忙於逐同僚,哪有苦衷打理朝政?都是張老先生冷靜做事,功績反都算在高鬍子的頭上了。有張老先生在,朝政自可放心!”他“嘻嘻”一笑,“娘娘,那高鬍子鹵莽霸道,看著就讓民氣煩;人家張老先生,四十多歲,俊朗儒雅,凡事好籌議,看著就讓民氣裡舒暢。”
李貴妃臉頰緋紅,含笑揚手,道:“好你馮保,口無遮攔,又是主外主內,又是一體的,反了你了!”
馮保這才爬起來,跪行到李貴妃座椅邊,仰臉道:“娘娘,萬歲爺……萬歲爺這病,娘娘可知是咋回事?”又自答道,“是楊梅瘡!”
“不幸見咱這小公主,還冇有見過爹的麵……”說著,李貴妃的淚水又斷珠似地滾落下來。公主的奶孃徐氏勸了又勸,還是冇讓李貴妃安靜下來。不滿二十七歲的年紀,不敢設想將來光陰該如何度過!
“啊?!”李貴妃大驚失容,倉猝低頭看著本身的下身,又驀地轉臉盯住馮保,聲音顫抖地問,“你咋曉得?”
“廠公如何又來了?”張居正見馮保喜滋滋地走過來,忙道,“剛纔禦史張齊在這邊探頭探腦…”
“說說罷了。”李貴妃一笑道,語氣倒是摸乾脆的。
馮保沉著臉道:“咱不脫手,你坐不上輔弼的位子!”說完,驀地起家,一甩袍袖,昂但是去。
“東宮年幼,必有顧命,咱,也是一個!”馮保又道。
“啊?!”張居正驚奇地張大了嘴巴,看著馮保,說不出話來。
馮保道:“既已如此,娘娘悲傷也於事無補了。萬歲爺著內閣預備後事,娘娘莫如把心機用到預備後事上。”
李貴妃在裕邸時,因博得王妃陳氏的歡心,被安排在書房服侍裕王,當時她就悄悄拜馮保為師,識字讀書。這些年大有長進,經史子集,委實讀過很多。她深知,不管是皇家還是官方,嫡庶之分如同天壤。按製,文臣武將,若嫡母在堂,生母不得受封,即便生母亡故,親子也不得丁憂守製,乃至不能奔喪,扶棺一慟。在皇家,太子不管是誰所出,都尊正宮皇後為嫡母,實為過繼於皇後名下。倘若皇上駕崩,太子禦極,皇後就是皇太後,朝廷一應禮節尊崇,倶為正宮所獨享。李貴妃乃貧賤之家出身,唯其如此,更加有股不伏輸的倔強,事事都要儘力圖奪。眼看皇上一天不如一天了,不曉得能不能熬過這個夏天,一旦駕崩,她一個宮女出身的妃子,此後就隻能是獨居深宮,枯燈相伴,了此平生了。想到這些,李貴妃自是難抑哀思,珠淚漣漣。
“娘娘,馮寺人來了。”一個宮女出去稟報。
“呀!”李貴妃驚叫一聲,“皇上對高先生眷倚非常,高先生也很賣力,把朝政打理得件件伏貼,朝野共知。聞得那次皇上拉住高先生的手,說‘東宮年幼,以天下累先生’!此顧命之意。主少國疑之際,怎得就趕走高先生?”
“楊梅瘡?”李貴妃反覆了一遍,“這是啥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