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第1頁/共4頁]
高拱俄然長歎一聲,腔調深沉地說:“皇上在誥命裡,讚高某‘儘鞠瘁以不辭,當怨嫌而弗避。廓清流品,虞廷之黜陟惟明;登進材賢,漢室之循良最盛。士風丕變,吏治勃興。澤普於民,如喬嶽大川之忘我,而均蒙其利;誠孚於眾,如彼蒼白日之無隱,而皆信其心。’我受之有愧啊!”說著,他起家從書架上翻出一封書牘,“這是我給朋友的覆函,這裡有一句話,”他讀道,“今海內賢傑漸次登用,第舊習虛套難儘鼎新,乃於諸賢共倡務實之風,以君子心,或者行之既久,元氣漸盛,客邪可望消也。”讀罷,放下書牘,“廣東隻一個侯必登,朝廷嘉獎有加,卻不容於宦海,足見目今宦海客邪之氣甚盛,整飭吏治,任重而道遠啊!”說完,他站起家,在屋內踱步,“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言畢,驀地回身坐下,語氣短促地說,“題覆當駁斥趙淳的彈章,對侯必登要必定。”
“魏侍郎所言極是。”穆文熙道,“趙禦史明知候必登是吏部加意所樹循吏,元翁對侯必登激賞有加,卻上本彈劾,必是殷軍門對侯必登也大不滿。”
高拱沉著臉道:“不能讓人破故套,本身卻從故套中跳不出來!就這麼定了,抄畢簽發!”他一揚手,“好了,此事到此為止,我再給殷正茂一書,略作交代。”說著,提筆給殷正茂修書:
“巡按禦史的彈章,吏部例當信其言。”魏學曾伸手拿起彈章,“可趙淳說侯必登逞一己好剛之氣,輒欲睚眥害人,無端稱病,私行奏瀆,明係混亂法紀,似此不忠之臣,所當亟行罷斥。”他放下彈章,“明知內裡有蹊蹺,還照他所說,罷斥了侯必登?”
王之誥做過宣大總督、三邊總督,高拱掌銓後登用賢才,代替的恰是王之誥這批舊人。是以這些人與高拱一貫疏離,加上這王之誥又是張居正的後代親家,一傳聞他差人投書,高拱有些驚奇,待拆閱書牘,不覺大吃一驚,頓時火冒三丈,大聲道:“這還了得!
看得巡按廣東監察禦史趙淳題參侯必登挾嫌相構,妄行奏擾,乞要罷斥一節。
高拱神情黯然道:“事已至此,侯必登還是供職已不成能,給他換個處所吧!”說著,轉臉看著魏學曾,“惟貫,你去查一下,看那裡缺員,把侯必登補去。不要到遙遠處所,彷彿是貶他,不能給人貶他的印象!”
侯必登其人,前以是寵異之者,以其能守巳任怨,弭盜安民故,特獎以勵民氣。今且被論,則任事之臣,反為狥舊套者所笑,而處所之事,其孰為抖擻乎?初意欲直留之,念及廣東善後大局,又恐其自茲難於展布,故稍為處罰,而又為之明其意。蓋恐廣中有司,遂以必登為戒,而不成以差遣也。然實在必登被論之由,不過如仆疏中所雲而巳,一覽自當知也。幸以此意,遍示諸處所官,使知廟堂之上,以是念廣東者如此,以是顧處所、顧百姓者如此。有誌之士,固不成因侯而自為無誌之人,亦不得快侯而自幸也。
司務俄然呈現在直房外,稟報導:“元翁,南京兵部尚書王之誥差急足來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