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第1頁/共3頁]
房堯第正在書房翻檢冊本,高拱這幾年新著的《春秋正旨》《問辨錄》《本語》及清算的疇前著作《日進直講》等都刻刊了,房堯第想讓高拱署名,留給他做記念,抱著幾本書剛下樓,正瞥見高務觀出去,黯然道:“侄少爺,玄翁此次是真的病重了。”
“叔大還要來?”高拱俄然收回了聲音,“也好,我恰好另有兩句話要對他說。”
“這麼說,江陵相與三伯當國施政,還是有異同?”高務觀又問。
又過了二十多天,奉高拱之命前去插手張居正之父葬禮的侄子高務觀從湖廣返來了,一進適誌園,就喚道:“三伯,三伯——”見無人迴應,高務觀倉猝進了澄心洞。
當年,李贄在禮部司務任上,頗受高拱賞識,雖是舉人出身,卻不竭拔擢,是以李贄對高拱心存感激。此番他要到雲南到差,特地來看望高拱。得知李贄升雲南姚安知府,高拱不由點頭:“卓吾,當年我掌銓政,一改隻重進士之弊,文選司也曾報單,要升你知縣,被我停格,次第升你做國子監博士、禮部主事,竊覺得卓吾不宜主政處所。你此番去,非功德。”
“張四維與玄翁、江陵相皆有友情,他投玄翁書中多次講過,玄翁與江陵相格式、識見、感化分歧,可謂灼見!”房堯第解釋道,“江陵相學的是太祖高天子,崇尚儉與嚴,孜孜於充盈國庫罷了;可玄翁以為,目今與太祖期間大分歧,當與時俱遷,據實定策。比如,江陵相嚴海禁、棄海運,玄翁扼腕感喟!兵部建梯隊儲才、刑官久任、重用理財官等等,都給改歸去了,更不要說玄翁欲做將來得及做的改製,如州縣長選任、閣臣選任及為宗室立一代章程之事了。若玄翁當國十年,大明的局麵,必為之一新!江陵相雖說有本領充盈國庫,可他的手腕,彆人學不來,他那套體例,不成持續,一旦他去國,我擔憂局麵不成清算。”說著,他仰天一歎,“僅此,二人之高低立判矣!”彷彿怕有人與他辯論,又快言快語道,“再說,玄翁守貧,律己甚嚴;江陵相則反之,他的那些事,國中傳遍了。就說這回他坐的那頂肩輿,如果玄翁瞥見了,不知該如何想呢!”
“喔呀!”高務觀忙走到病榻前,低聲喚道:“三伯,侄兒返來了。”
“你給算算日子,叔大何日可到?”高拱問。
“都這麼說。”高務觀道,“藩王宴請,都是請江陵相居首坐。”
高拱見李贄墮淚,感慨道:“卓吾,當年很多人在我麵前說你過火,我不覺得然。那些整日聲色犬馬之輩,倒是不說怪話,可他們口稱忠、愛,實則心中隻要本身;唯有憂國憂民之士,見弊端而憂、而怒,不忍沉默。這方是真正的忠君愛國之士啊!”
“子象,子象——”屋裡傳來高拱的呼喊聲,高務觀倉猝跑疇昔。
“玄翁持正,暗於事幾。”李贄直言不諱地說,他仰臉感慨道,“一個國度,如果老是公道廉直者出局,則這個國度的式微,就是射中必定的了!”說罷,眼圈一紅,淚水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