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巧言出自剔透心[第1頁/共5頁]

郭允恭神思恍忽，身形寂然。似落空滿身力量，要依扶著側牆才氣穩住身形。

李卓側過甚，淡然答覆：“是又如何？”

不過，想來也是。天雄軍因批示得勝，慘勝遼軍。最後落得個打消軍製，不複存在的了局。昔年的天雄軍士要麼被責令返鄉歸田，要麼被編入其他軍州。曾經同袍浴血，曾經共抗敵寇，現在隻留天人永隔，隻留各自離散。凡是不是鐵石心腸，李卓對王欽若都會有難抑之仇恨。見王若欽得勝，李卓心中怕是在暢然高呼：彼蒼有眼！

李卓眸底一銳，未出聲，目光已如出鞘刀鋒般刺向說出此話的舒窈。

“門生言儘於此，如何區處，端看先生本身定奪。”

“阿瑤任憑叔祖安排。”

郭嶺瞧著麵有急色的侄子，沉笑一聲，微歎口氣緩緩說：“你身為人父，不免體貼則亂。允恭，阿瑤有副凡人難有的心性。你太拘她，將來隻會害了她。”

舒窈微蹙起眉，下頜微收，清敞亮澈的眼睛投注於郭嶺身上。

舒窈乖覺地斂衽施禮。揚起的笑容上，小小酒渦綻在腮角，格外惹人垂憐。

“女門生，但是偷聽夠了？”

舒窈恍若未覺，緩緩道：“先生不信？那不如，門生與你打個賭？就賭寇準會不會在宰執之位上泰然結束。”

或許貪婪不敷，自有天報。她曾經謀算時，既要人生稱心，又要安享承平。現在可不是來了報應？所謂“禍其大於不滿足，咎莫大於欲得。”大抵就是說她？

李卓的聲音並不峻厲，但渾厚勁越，中氣實足，又配上他麵無神采的臉，總會讓人不由自主生出害怕之心來。

“從《女戒》開端，今後所學，要視女門生才氣而定。”

郭嶺頓住腳步，臉上皺紋伸展，看向侄子：“老夫本來覺得你是真忠誠誠懇到甚麼都揣摩不透。現在看來，倒不儘然。允恭，你隻是不肯意多想，不肯意多思罷了。”

言到嘴邊，舒窈的話便成：“阿瑤多日未曾讀書。先前發矇所學阿瑤都已忘記殆儘。若再無先生傳授，阿瑤恐怕本身要成目不識丁的粗鄙女了。”

但是，這般設法不能述諸於口。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郭嶺嗔視了郭允恭一眼，“從你母親把我們大娘子許配給錢惟演家開端，我郭氏一族就已經被綁在了皇後身上。皇後與寇準勢同水火。寇準失勢，你想劉後會等閒鬆開郭家？”

短短八個字，似耗儘她平生精氣。人都說王謝令媛斑斕好，可說到底，她們這些人，也不過是一個個籠中囚鳥。進了金絲樊籠，享了無邊繁華，那裡還能再渴盼朝浴晨露，暮迎夕陽的肆意安閒？

“既然彆無他擇，又已選了受人之托，先生何不忠人之事？剛纔先生也聽到了我父親與叔祖的對話。語有未儘，但阿瑤覺得憑先生才情，定然已經推測叔祖與父親所言中未競的意義是甚麼。”

兩日以後，言出必行的郭嶺帶了一小我到舒窈的書房中。當時舒窈的父親郭允恭已經前去祖陵守喪，得知女兒本日拜師，郭允恭又從陵廬趕了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