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一百九十[第1頁/共4頁]
她不慌不忙穿上木屐,涼涼地掃半夏一眼,“你是真想看到我被阿耶打死嗎?”
聽到吵嚷聲趕過來的裴十二孃見狀,說裴英娘心機暴虐,想打死她的哥哥:“你等著,等叔父下衙返來,我頓時去叔父跟前說理,讓叔父好好經驗你一頓!”
“十七娘,娘子喚你呢!”
張氏汗如雨下,郎君私底下對武皇後很有微詞,天帝、天後親臨裴府,不會是來抓人的吧?
李顯臉上的胖肉皺成一朵千瓣牡丹花,委委曲屈走下牛車:“我是兄長,反麵你普通計算。”
張氏大驚失容,差點一個趔趄,多虧婢女眼疾手快,把她扶穩了。
金風玉露一相逢,裴十郎的額頭上頓時多出一個坑,被石子蹭破一大塊油皮。
來不及細想,趕緊躲進道旁的樹叢後。寒冬臘月天,院子裡隻要幾盆矮鬆樹還是翠綠,勉強遮住她的嬌小身影。
纔剛走過甬道,劈麵走過來一個頭梳螺髻、穿戴麵子的婢女。
裴英娘趕緊捂她的嘴,“彆嚷嚷,我把十兄的腦袋砸破了,阿耶會打死我的!”
婢女半夏急倉促追上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有娘子護著您,您怕甚麼?”
褚氏一不做二不休,翻出一把匕首,架在裴拾遺的脖子上,逼迫裴拾遺寫下《放妻書》。
一彆兩寬,各生歡樂。
當著她的麵,砸她的飯碗,是可忍,孰不成忍!
“郎君,如何辦?天後殿下已經到前門了。”
傳聞,裴英孃的生母褚氏當今住在義寧坊中。
半夏揪著裴英孃的袖子不肯放,“十七娘,你是裴家女郎,外頭販子肮臟,哪是你能去的處所?再說,坊門就要關了!”
裴英娘平時謹小慎微,甚麼都冇做,裴拾遺就看她不紮眼,現在她把寶貝疙瘩裴十郎打了,可想而知裴拾遺會如何對待她。
越想越感覺怕要不好,吃緊忙忙讓使女為她穿上高木屐,“我得親身疇昔看著,不能讓十二孃欺負小十七!”
因高宗李治衰弱多病、本性脆弱, 武皇後垂簾參政, 逐步大權在握。
長安城的幾條骨乾大道實施宵禁,每夜有金吾衛來回巡查。日落時分坊卒封閉坊門,各裡坊住民不能出入,直到第二天淩晨坊門纔再度開啟。
那是幡子,佛經上說能夠避磨難,得福德。每年大年月朔,長安家家戶戶都會立起幡子,為家中年幼的女郎、小郎君消災祈福,祈求長命百歲。
等裴拾遺和長隨的身影消逝在院門前麵,裴英娘立即竄出樹叢,剛抬腳,木屐齒子卡在青石板的裂縫間。
幾個月後,她把繈褓中的裴英娘送到裴家門口,留下一句“此乃你裴氏女”後,再次消逝。
婢女小聲道:“婢子方纔瞧見十二孃領著人去後院了,還帶了幾個健奴。”
後院有道小角門,是專為送各房馬桶、餿桶開鑿的,剔糞工每天挨家挨戶上門收走便溺,府上的婢女、僮仆嫌棄氣味不好聞,很少從這個門出入。
她躬腰縮肩,一手攥著高齒木屐,一手提著六破紅綠間色裙,謹慎翼翼穿過花圃的迴廊。錦襪踩在冰冷的空中上, 涼意透過柔嫩的絲帛,鑽進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