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歸鄉[第1頁/共2頁]

她在山上同芸娘呆了七年，直到芸娘歸天，她將芸娘下葬，這才得了自在，得以再回故裡。

婆子歎了口氣：“你不曉得嗎？陸家一戶，一年前就已經死絕了。”

常武縣到了。

銀箏將陸瞳扶上馬車，付過車伕銀兩，就同陸瞳往城裡走去。

跟著陸瞳大半年了，她未曾見過自家女人有甚麼多餘情感，神情老是淡淡的。好似這人間再大的事在她眼中也不值一提。直到越近常武縣，她才見陸瞳眼中有了幾分活力，像是泥塑的人垂垂得了炊火供奉，有了些平凡人的新鮮。

一眼看疇昔，人群來往不斷，非常熱烈。

陸瞳死死盯著燒焦的門框，一張臉更加煞白，隻覺兩隻腿彷彿灌了鉛般，難以邁動一步。

兩街旁本來的布鋪米行也再尋不到陳跡，換成了陌生的酒樓和茶坊，與疇昔街景大相徑庭。

那賣茯苓糕的婆子聽銀箏一口說出“陸家”，又接了銀箏的錢，神情和緩很多，隻道：“來投奔陸家的？”她瞅一眼銀箏身後站著陸瞳，點頭道：“叫你女人趁早歸去吧，這兒冇人了。”

七年間，她也給父親他們寫過信，隻是不知這信家裡有冇有收到。當年本身走得倉促，或許他們覺得本身已經死了……

頓了頓，她道：“先走吧。”

過了驚蟄，氣候就垂垂暖了起來。

二人轉頭，就見不遠處站著一個婆子，肩上挑著一擔茯苓糕，隻要些猜疑地看著他們二人。

銀箏看向麵前，不由地吃了一驚：“女人……”

恰是春日，街上遊人車騎很多。兩街旁多了很多茶鋪，支著攤子賣些茶水，桌上擺著些橘餅和芝麻糖。亦有測字算命的。城中的湖邊新修了很多涼亭，春柳映入江中，將江水染出一片深深淺淺的綠。

銀箏的眼中就帶了幾分欣喜：“女人，常武縣好熱烈啊。”

穿過一個陋巷，再往前走幾百步，陸瞳的腳步愣住了。

馬車裡，陸瞳悄悄坐著。

陸瞳抬眼瞧疇昔，一時感覺有些恍忽。

銀箏遂又放上馬車車簾，轉頭看向身側人。

銀箏聰明，立即揚起一抹笑來，走到那婆子身邊，伸手遞出幾文錢去買她擔子裡的茯苓糕，邊問對方：“大娘，我家女人是這戶陸家的遠房親戚，路過此地，來投奔仆人家的。如何瞧著……這裡是失了火？不知仆人產業今又去了那邊？”

山路崎嶇，顛簸將車裡銀箏帶著的杏子晃得到處都是。她垂眸看著地上的杏子，思路垂垂翩遠。

麵前是一座傾頹的屋宇。

門口土牆也被火色熏得焦黑，屋宇更看不出疇前的影子，隻看得見幾截燒焦的漆木，依罕見門框的形狀。靠近去聞，彷彿另有刺鼻的火煙。

正在這時，有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們是誰？站在這裡乾甚麼？”

西梁南地春江水暖，草被豐富。文人雅客喜蒔花草，山間小院裡，到處可見山蘭素馨疏密交叉，大朵大朵的虞美人燦然盛開，斑斕紛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