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送客[第1頁/共3頁]

鸝語從速叩首施禮，辭職出去，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偷偷轉頭看了沈繁華一眼。此時的女人不再象之前那樣唯唯喏喏，言告彆事倒象老太爺活著時那麼端莊得體。不能進屋服侍，她不敢有涓滴抱怨，因為女人的高貴不容她置疑。

周嬤嬤怔了一會兒，才支支吾吾說：“二老爺也有難處，他……”

“嬤嬤。”沈繁華放下筆，叫住走到門口的周嬤嬤，“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宋嬤嬤忙上前幾步，衝沈繁華見禮說：“前院門房裡住的兩位公子要走，老奴特來稟報二女人，二女人另有甚麼要叮囑的，或有彆的事，固然叮嚀老奴。”

沈繁華並不想現在就發落鸝語，她需求觀後效、今後看。一朝失勢，先前削尖腦袋鑽到她身邊當差的主子一鬨而散，能跟到莊子裡服侍已是可貴。她身邊隻要雁鳴和鸝語兩丫頭，另有好多事必必要做，實在是缺人手。

沈繁華彷彿冇聽到周嬤嬤說話一樣，用心謄寫佛經。她每寫一個字，都象是在畫宿世的符咒，那七年的點點滴滴深深銘記在心底腦海，久久也揮之不去。

沈繁華哼笑幾聲，說：“來就來吧！他冇出去，就當我不曉得他來過。”

“不消了，嬤嬤，我這會兒還不想喝。”沈繁華悄悄感喟，看來本身還需求調劑心性，不能把情感帶在臉上，要學會埋冇，“鸝語，你是幾等丫頭？”

“女人。”鸝語輕手重腳進屋，“嬤嬤煮了紅豆桂圓湯，讓奴婢給女人送來。”

“回、回女人，奴婢是三等丫頭，本不該進屋服侍，請女人獎懲。”

“姑、女人，奴婢……”鸝語從速跪下，哽嚥著告饒。

“女人彆怪鸝語，那孩子也是苦出身，父母姐弟都是寒冬臘月凍死的。天一冷，她就會想起死去的親人，內心難受，做事就毛手毛腳的。”周嬤嬤抹著眼角歎了口氣，見沈繁華不睬她，她的嘴動了動，想說些甚麼，又躊躇了。

可現在，她俄然感受本身對鸝語的痛恨變淡了，這並不但僅因為鸝語是不幸人。平心靜氣回想宿世，她最恨的人是她本身，彆人都退居其次了。

內閣大學士府最高貴的女人已風俗了養尊處優，冇有一點點居安思危的認識。俄然少了依仗，她就變得軟弱、輕信，做錯了事，信錯了人，也錯識了本身。

“稟女人，宋嬤嬤有事來請女人示下。”鸝語在門彆通報。

沈繁華不由自主聳肩冷哼一聲，看向鸝語，雙眸中的森寒之氣令鸝語雙手重顫，紅豆桂圓湯灑到拖盤上，氤氳的熱氣蒼茫了鸝語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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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時在都城，沈繁華養在林氏身邊，常常十天半月見不到父親的麵。沈愷身掛閒職，內裡的應酬卻比沈閣老還多，回到家裡，還要對付諸多妾室丫頭。到了津州，她養在祖父身邊，常常陪祖父住在籬園，父女見麵的時候就更少了。

接下來幾天，沈繁華把本身關進房裡，埋頭抄經禮佛，為祖父超度祈福。即便宿世悲慘，她也堅信佛祖有慧眼、有法眼、有佛眼、有天眼，能度化苦厄。一夢之間，生射中俄然多了一個宿世，這不就是佛祖的恩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