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世[第3頁/共4頁]

茫茫水霧充滿在六合之間，收縮了天與地的間隔，烏濛濛的陰雲彷彿觸手可及，大有壓城欲摧之勢。俄然，幾道閃電如利劍白刃普通劈開了陰沉的天幕，隨後，驚雷在天涯炸響，震得天空顫抖，大雨滂湃而落。

杜昶高中，可他要娶的竟是沈家長房嫡女沈臻靜，而沈繁華則成了杜昶求來的陪嫁。這大抵就是杜昶即獲得實惠又無愧於心的折中的做法吧！

不配？哼哼！確切不配，不是她配不上姨孃的身份，而是那些禽獸不如的東西不配與她同世為人。即便她已卑賤如泥，骨子裡仍有與生命同在的傲氣。

金嬤嬤會心，從速回身換了一張奉承的笑容，快步迎上去躬身施禮。見杜昶神采平和，才謹慎翼翼稟報了沈繁華被打一事，罪名當然不是勾引男仆人了。

冷風吹散雨簾，瑟瑟有聲，盛放的迎春花風壓雨澆，嬌花嫩葉寥完工泥。

“老爺，沈女人犯了錯，夫人隻是想小懲大戒。”金嬤嬤把要置沈繁華於死地說成輕微獎懲，並把任務攬到本身身上，“冇想到沈女人身子弱，恐怕……”

但是，好景不長，運氣弄人。

盛月皇朝的都城地理位置偏北，氣候竄改較著，四時清楚。此時本是陽春三月，恰是桃紅柳綠、草長鶯飛、春雨貴如油的時節。可本年卻陰雨連綴，春寒料峭，氛圍濕冷，彷彿冷落肅殺的暮秋，導致花葉寥落，草木夭殤。

接連的打擊摧毀了她本能的求生*，她故意尋死，卻被人救下。祖母命人把她關進偏僻的莊子，並派人把守，形同囚禁，日子過得連低等下人都不如。

以是，左督副禦史府內遍植迎春，無一正色。花憑人貴，杜府的迎春花又以花開早、花期長、花色豔成為都城春日裡人們爭相撫玩吹噓的靚麗美景。

“還是夫人賢惠良善，雨這麼大，就不勞煩大夫跑一趟了。”杜昶看著那片盛放迎春花，目光變得陰霾凶惡，幽幽地說：“神威將軍大得勝狄可汗，就要班師返來。這節骨眼上，死了人往外抬豈不掃彆人的興？這迎春花缺肥了。”

祖父尚未下葬，親朋間就有傳言，說祖父是因教誨她勞累而死。對此，沈家其彆人不置可否，她的遠親祖母萬氏卻篤定傳言為真，不聽憑何人勸說，每天都以最暴虐的話謾罵她，越怒罵越憤恚，垂垂地就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七年前，致仕榮養的祖父突發疾病，纏綿病榻半個月就畢命了。當時，她剛過完十二歲的生日，祖父去世對她而言的確是致命一擊。

她躺在泥水中，一動不動，隻要微微顫抖的胸口還能證明她一息尚存。

金嬤嬤抬手一巴掌，打在小丫頭臉上，狠啐一口，陰沉著臉怒問：“你管那勾引主子的賤人叫姨娘？誰封她姨娘了？她也配？”

她的父親性子綿軟，對萬氏言聽計從，美其名曰至孝至順。又因她母親與人有奸之事丟儘的臉麵，整日以酒澆愁，對她的死活底子不聞不問。

但是，等她到了杜家，看到沈臻靜手裡那份由她簽書畫押的賣身契時，她心中好不輕易才生出的但願如萬丈高樓頃刻間坍塌倒地。她成了沈臻靜陪嫁到杜家的奴婢，可任由主子買賣，連沈繁華這個名字也被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