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始末[第1頁/共3頁]

“是俞梅。”

李長安冇有答覆。

再說顛末幻景中一番苦戰，又在水底靠著一手一足折騰了好久，他是完完整全精疲力儘，現在的李長安，恐怕連酒神窯這口深井都爬不出去。

隻不過，眼下的瀟水冇有幻景中那麼精美，那麼潔淨，那麼繁華，那麼充足，更冇有纏繞滿城的紫藤蘿。

可此時，他的臉上卻找不出甚麼憂色，全不像逃出世天的模樣。

一個恍忽。

撐起殘軀，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也不知陰曹地府收不收咱這條偷渡的靈魂。

他就快死了。

俄然。

羽士扭頭看向身邊的酒神，酒神卻冇出聲，隻向下指去。

雲端之上，羽士皺眉。

哢嚓。

“地祇？”

由它去吧。

李長安望著月華，感受著本身垂垂陵夷，展顏一笑。

照說我砍了這麼多妖怪，也算薄有功德，跟天上地下也打過交道，就算做不了神仙，也當得了鬼差吧？

恰是脫出幻景的李長安。

“酒神啊酒神，你這神明當得可真不靈驗。鎮不了妖魔也罷，將死之人連杯水酒也討要不到麼？”

…………

就如同瀟水垂垂沉湎於荒草，酒神也垂垂淹冇於水中。

突如其來的搭話教李長安嚇了一跳。

幸虧這位並不覺得意，隻傾斜瓶口，將虎魄色的液體漸漸斟入青草杯子。

可瞧清這高聳現身之人，倒是其中年文士形象，身形似虛似幻，衣冠狼藉，卻不顯肮臟，自有一股子疏狂，與酒神像普通無二。

幻景以外。

直到……

如果收了，千萬不要急著送去循環，寧做承平犬，不做亂世人嘛。

可惜，月盞遺留在了幻景中的俞家邸店，如此良辰美景，垂死之際，卻不能痛飲月光。

羽士心機一動，昂首看，頭頂上那一圈狹小的月空已然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寬廣無垠的朗朗彼蒼。

酒神窯就成了個小小的山穀，穀邊的峭壁掛滿了苔蘚藤蔓花草，穀底則被深深的積水淹冇，可奇特的是，水中心竟有一塊“島嶼”，麵積很小，不過一步見方，鋪滿了柔嫩的淺草，裝點些當季開放的野花。

神窯之上，規格弘大的廡殿式重簷大殿早已坍塌，隻餘幾根筆挺向天的大柱，卻再無牆垣屋瓦遮擋，因而風也出去、雨也出去，蟲鳥築巢，花草發展。

酒杯將滿，他衝羽士促狹一笑。

倖存的人們走出藏身的山林，留給他們的，是滿目標瘡痍與親朋的屍骨。

那人先是俯身一通撕心裂肺的嘔吐，嘔出了大量泥水與血水的異化物，這才翻過身子，依托在石像上，暴露一張年青而慘白的臉來。

不消半晌。

罷了。

但這安靜明顯是長久的、有瑕疵的，李長安的目光投向輿圖的邊沿，那邊燃起道道煙塵，一支軍隊正在超越群山而來。

…………

昂首看。

循名譽去。

“這又是甚麼？”

冇想。

一副在光陰中漸漸死去模樣。

剛開端。

人們清算了地步，補葺了房屋，安葬了親朋，試圖在這片殘破的地盤上重新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