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古怪的契書[第1頁/共3頁]

“叔嬸我之長輩，怎忍坐視受逼身債，過讓林院以全人倫，措置權分儘歸堂叔王全統統……”

坐上驢車，王何氏越想越憋悶。

粗粗看去，這契書的筆法倒是不錯，可細細一品，文法生澀，遣詞用字也很彆扭，意義固然能看得明白，連劉盛這類精通筆墨的人，卻也找到了一個錯字。

接著老書手有所發明，皺起了眉頭。

可新到任的趙知縣是個變數，之前對江樓相會，看不出對王鄧兩家相私有甚麼特彆態度。如果這樁小事入了趙知縣的眼，難說不會變作大事。

夜色初上，華陽王氏一族地點的禹澤莊裡燈火闌珊，自何三耳地點的小莊子看疇昔，有如夜幕中透出的漂渺瑤池，觀者無不如出塵般心定。

“翻天了你！你這賊王八，反正就賴在我身上……”

終究，老書手眉頭伸展開，先嘿嘿一聲，再哈哈笑了起來：“成心機，這王二郎……成心機！拿紙筆來！”

再聽王麻子抱怨她太太草率，滿腔煩惱化作烈火，王何氏發作了，一指頭就戳上了王麻子腦門。

“等等，確切有古怪……”

如果在簽下借契之前，就已讓王二郎把林院讓給了他們佳耦，那麼就是他們直接賣給劉盛，到手的就該是二百貫……

這張契書透著濃烈的讀書人酸氣，非要寫上一段事由抒發心誌，還硬湊得對仗工緻。一句話一列，八列字占去了契書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注瞭然林院環境，再有王沖和中人的畫押。

“賊婆娘！不要再叫我賊王八！”

“這王二郎腦筋畢竟還是壞的，之前的學問全冇了，寫個字據也奇奇特怪，竟然另有錯字！該是君子君子，不是真人君子，他還想進學？不怕被文翁祠的牌匾再砸一次？”

待她回過神來，何三耳已起家進了內堂，舉步要追，被劉盛攔住了：“明天一早記獲得縣衙前侯著，再要三叔等，可就不是小事了，天氣已晚，姨娘請回吧！”

“入相公家？唔……”

當時她也跟王麻子一樣，對王二郎讚不斷口，如許的大善人，或者說是大傻呆，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可現在，王何氏的表情完整壞了。

“楊先生來了啊，看看這份讓契……”

老書手擺出一副讀書人的架式批評起來，倒也不是裝樣，華陽王氏乃衣冠盛族，便是一個書手，拿出去也能抵得秀才，何況是積大哥書手。

華陽縣衙幾個押司，戶案的前後行手乃至貼司，何三耳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並且這樁以債務包裹的買賣，既有讓契，又有借契，王何氏也是個欺軟怕硬的愚婦，該冇膽量鬨騰，這事即便以公論公，也不會有甚麼費事。

“該是如此……”

老書手也點頭，筆誤說得通，不會太影響過契。

將近傍晚時，這張讓渡契書已到了劉盛手裡。劉盛磕磕巴巴地讀完，點頭晃腦，感喟不已。

何三耳和劉盛同時點頭，卻見老書手落筆，在那八列事由筆墨裡畫起了圈。一列圈一個，頭四句從第一字圈到第四字，後四句又倒著圈。待最後一個圈落在第八列最後一字上時，何三耳重重抽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