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火杏[第1頁/共4頁]

鴿子戀舊，記得舊仆人住的處所，腿上的艾草垂垂在杏殼兒裡燃燒起來，鴿子們感覺腿痛，更是想要歸巢，成群結隊地往雍州城而去，往庾含章地點的雍州秘密地而去……

楊寄在山坡上，眺望著雍州，極目看去，這座孤城似漂泊在雲霧間的鬼域。他問身邊的人：“確切探聽清楚了，雍州大部分百姓和軍卒全數被徙到四周的山裡去了？”

但是更遠處仍然是戈壁戈壁，灰黃色的一片連接著地平線，一場春季的風沙襲來，仍然像大夏季一樣酷寒砭骨。

北府軍開端繁忙起來，從涼州運來的杏核，中間一一磨空，實實地壓上艾草，係在鴿子的足上。傍晚的時候，天涯紅雲似火，跟著楊寄的一聲令下，士卒們一人手抓一隻鴿子，在壓實的艾草裡插上一截撲滅的香，又同時放了出去。

“把庾太傅送我的鴿子，留下一百隻通報動靜，其他的，全數搬過來。”他如是叮嚀。

當楊寄踏足時，那邊一點殘雪的影子都冇有了，大地一片焦黑，散不去的青煙直衝蒼穹，構成了一道又一道黑雲，二三十裡外都能瞥見。

“楊大將軍，彆來無恙。”

似血的殘陽普照著地上的殘雪，天空一片赤紅，空中一片赤紅，深藍色的東南天幕上，腳上帶著火光的鴿子吃緊歸巢，它們的羽毛垂垂燃燒起來，以是收回淒厲的啼鳴，翅膀用力地撲棱著，期冀快點兒回到本身的家中。漫天點點星光似的火紅，流星似的下沉、隕落，垂垂凝集向雍州城裡。雍州城裡被吃光了樹皮的枯樹、屋頂上用以掩蔽風雨的乾稻草、木質的梁柱椽架……在那些星星之火以後，漸漸燃燒起來，積聚廬舍的火光漸成燎原之勢，雍州城裡的房屋很快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火把，把落日的紅光遠遠地比下去了……

萬人縞素的壯闊場麵，讓建鄴的皇甫袞慌了。

而一樣，這些本來屬於庾含章權勢範圍的兗州、青州的人們，在記念本主的同時，也在感激楊寄的大義，感激他為庾含章洗刷“叛國”的熱誠，紛繁投名報效，要為庾含章報仇雪恥。龜縮的刺史們，何敢攖楊寄的鋒芒？亦是表示投誠。淮河以北，東西直貫數千裡，在這連成一片的楚國土地上，楊寄彷彿已經是無冕的帝王、實際的統帥。隻要他情願，北地萬裡，他便能夠分裂了自主為君！

聽到了必定的答案，楊寄沉沉地點了點頭，又望望悠遠的碧空，亂絮似的白雲間，陽光迴旋出一處龐大的浮泛，金色的薄光透過來，灑在吵嘴交叉的黑泥殘雪之上。雍州晴雪，若叫文人瞥見，約莫能吟誦出無數美不堪收的詩篇。而此時，楊寄對著這如畫的江山，卻隻看到其下腥臭的血跡和殘肢――他毫無詩思，卻有一腔垂垂冷卻的沸騰之血，為他做出艱钜而精確的決定。

雍州安定。

叱羅杜文轉而命部下大臣寫了一封手劄給楊寄，約他在金城東北、黃河岸邊、戈壁邊沿，兩軍會晤。

精確與否，誰又曉得呢？

他們是第三次見麵了。

不知不覺，一場大仗下來，又是一個春季到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