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廢墟登基[第3頁/共4頁]

炭玄色的磚牆、未燃儘的梁柱，冒著嫋嫋的青煙，披髮著焦臭的氣味，猶帶著陣陣熱浪。宮殿裡的統統都冇有了本來的形狀，約莫能夠看出破裂的瓷片、半熔的金器，另有一具具黑得辯白不出麵龐身形，因病篤掙紮而扭曲的屍身。

沈嶺一個眼色過來，唐二和嚴阿句趕快上前，一邊一個扶掖住楊寄，並在他耳邊說：“明公！接下來要緊！要緊！您撐住！”

靈堂裡到處白紗飄蕩，楊寄的三個後代現在按著端方正跪在蒲團上為母親守靈。三個小小的身量俱是穿戴白衣，楊寄又是鼻酸：不幸他的孩子們，還冇過上皇子公主的好日子，卻先落空了母親，身邊再多乳保，也冇法代替阿圓啊！他疾步疇昔，幾個孩子也瞥見了他，都是扁著嘴，“嗚嗚”地哭出聲。

有人想來勸，沈嶺一個眼色止住了。

“退朝！”楊寄硬邦邦地說，拂袖分開了。

沈嶺疾步走疇昔：“這……如何了？”楊寄騰出一隻手，拽住沈嶺的衣襬，昂首抽泣道：“阿……阿圓……這是我的……阿圓……”

臨時用作措置政務的尚書省一片沉寂，本來這是天子陛下不能揭起的傷疤。

楊寄一臉懵，看著傻乎乎的兒子，又想笑，又笑不出來，又想哭，卻也哭不出來了，正在端倪難堪間，女兒阿盼卻在楊烽頭上敲了個暴栗，打得小太子放聲大哭。阿盼瞪著她圓溜溜的眼睛，不等楊寄說話，先“叭叭叭”說了起來：“小炮子你胡說！誰說阿父冇有老婆了！阿母隻是藏起來不叫我們瞥見罷了！”

楊寄把最小的楊燦抱在懷裡悄悄拍著，嘴裡安撫楊盼和楊烽：“阿盼，阿火，你們要固執，要給阿燦做阿兄和阿姊的表率……阿母在天上看著你們，才氣欣喜，才氣……去的不那麼遺憾……”

“為甚麼不是？”那焦黑的臉孔，底子看不出臉。但是，身量近似，又有耳璫，也隻能是沈沅。

沈嶺從楊寄身邊顛末時，狠狠地掐了他胳膊內側一把，表示他復甦過來，這會子，該唱的戲還要唱，該演的戲還要演。楊寄滿麵淚痕，情感恍忽，隻聽沈嶺哀聲道：“庾皇後闔然薨逝，陛下傷懷已久，本日突發癲病，先欲持刀殺人，後又放火燒太極殿。尚書令帶虎賁侍衛救火不及，現在已經將陛下安設在後苑。但是國不成一日無君，眾位同儕意下如何？”

上柱國大將軍、尚書令、秦國公楊寄，阿誰傳說中是天上騶虞白虎下凡的戰神，傳說是上天以星象和銅鼎預示著將要代替大楚的帝王，現在垂掛著眼淚，咬著牙根，伸手在還滾燙的廢墟裡賣力地翻找起來。他的手被燙得紅腫，被碎瓷片劃出一道道口兒，鮮血順著流下來，暗隱的炭火烙到皮膚上收回焦臭的氣味，他神采發白，卻無人以為會是因為疼痛——他的手冇有停過，冇有為火燙的柴炭或金屬而畏縮半分。

楊烽還是半懂不懂的春秋，小圓臉上的小肉鼻子一吸溜一吸溜的：“阿父，阿父也彆哭……他們說，阿父冇有老婆了，會好難過。阿父你彆難過，阿火做你老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