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金獙扇與菟絲膏(十四)[第1頁/共2頁]
教樂所……怨不得德哥兒憤懣,連我聽著也不免氣惱,哪有人家將好好的女孩兒往那邊頭送的,如當代道,委實是窮得揭不開鍋了的人家,纔會將本身女兒送進教樂所換個把月的口糧錢,如何到了秦氏與金承業那邊,就成了燦爛門楣的事了呢?
師父將手裡玩弄的物件兒放遠了打量,一麵漫不經心道:“你說金家有團扇作怪,你且同我說說,一柄團扇是如何作怪的?”
德哥兒冷冷地回道:“我騙你何為。”
德哥兒不搭我話,往火盆裡扔了把柏葉,過了一會兒她昂首瞧著靈堂裡獨一一個陪著的仆婦道:“阿心女人是來給姨娘問脈的,大熱天裡,怎不曉得給人上冰鎮的梅漿?”
“這……”我一下被問噎住了,頓了一會兒,漸漸梳理道:“先前,張家嬸子說有間小廟,特彆靈驗,如有所求,就需求以淨水、鳥雀翅子來供奉,金家小夫人央著張家嬸子替她供上一回,接著那小夫人的言行咀嚼皆變了。本日我去記念金家主母,德哥兒又同我說,小夫人經常要人去備辦鳥雀翅子。”
仆婦一走,德哥兒便雙眼緊盯著盆裡燃起的火光,恨恨道“我阿孃不是病死的,她……她是教人逼死的。”
我望望了靈堂外迎來送往,馳驅得一頭大汗的金承業,見他彷彿並無要進靈堂的籌算,取冰鎮梅漿去的仆婦又不知那邊躲懶去了,靈堂裡就再無旁人了,便低聲向德哥兒道:“你且同我說說,是如何個回事。”
在一片慌亂的內裡,德哥兒沉寂地跪著,不時往火盆裡添一把紙錢柏葉,我上前添了三炷香,德哥兒緩緩地抬開端來,一雙眼教我唬了一跳。倘或她哭腫了眼,或因連日不睡瞘?了眼,也便罷了,可她的眼睛竟無哭過的陳跡,也並無黯然失神,看起來平靜得教人發慌。
金承業見我來,也不過是倉促打了個號召,問了一句秦氏的景象,纔剛道了聲謝,便教人喚了去,也隻得隨我自便了。
德哥兒撥弄著火盆裡的灰燼,說得咬牙切齒:“我阿孃聽了這事,氣得說不上話來,當日夜裡,她……她就吊死在了正房外頭的梁上。阿孃……留了手劄予我,教樂所不留身上帶孝的,母孝三年,莫說教樂所,就是平凡人家納個妾室,也是不能夠的,她教我放心留在家中做我的嫡長女。”
正說著話,金承業俄然領了甚麼人往靈堂來記念,德哥兒往外瞥了一眼,垂下頭,緩慢地說道:“她手裡的團扇有古怪,她每隔三日要人取鳥雀翅子來,過後又不見那些翅子在那邊,阿心女人千萬要留意了。”
我瞠目結舌,蹲著的身子竟一時冇穩住,晃了兩晃。“德哥兒,這話果然麼?”
氣候暑熱,靈堂裡因停了棺木,有大量的冰塊兒鎮著,故靈堂裡涼絲絲的,仆婦磨磨蹭蹭不肯挪動,德哥兒衝她瞪了瞪眼,她這纔不情不肯地去了。
回到鋪子裡,我連醫笥都來不及放下,便跑去後院找師父。師父正在後院的金銀花花架下躲涼,手裡悠然玩弄著一樣金色的物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