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金獙扇與菟絲膏（十九）[第1頁/共2頁]

師父倒也不提那湯藥，隻向金家大娘子歉然道：“夫人再忍忍，用不了多少工夫。”又叮嚀我陪她坐著，說說話，他便自顧自地回了後院去。

我接過布袋子翻開一瞧，竟是一小袋菟絲子的籽實。我猶記得德哥兒說過，不肯這教秦氏用這些菟絲子，不知為何現在又肯了。“這是……”我迷惑地昂首望向她。

出了金家大門，出乎我料想的是，師父已在門外等著了，見我出來眉眼一彎便笑著迎了上來，“如何？抓著了？”

我隱去假胎的事，隻說現下胎象還在，但估摸著是過不到明日了。金承業怔了半晌，仰天長歎，轉而又來謝我。

我本覺得師父要叮嚀我去取那罐專替亡魂備著的湯藥，再一想，不對啊，那罐湯藥，上回教王村的村民用儘了，年初師父出去奔波了一陣，好輕易湊齊了藥材，因熬製湯藥還需講究日子時候，故而一向未得，現在卻要拿甚麼來醫金家大娘子肩頭的傷。

我站住腳回過甚去，卻見德哥兒氣籲籲地跟了上來。我低聲向金家大娘子道：“德哥兒來了。”

“家師嚴令，不準我過了酉時不歸，還請金郎君包涵。小夫人那邊，用過針，也用下藥去了，夜間倘若……”我不好直說她夜間會有滑胎之險，便跳過了這話，“我也不便過來摒擋，有收生婆在便可。待到明日晨間，我再來瞧瞧小夫人。”

說著他將那裝著丸藥的小木匣子交到金家大娘子手中，“我這鋪子卯時開門，趁著日頭未出，辛苦夫人走一遭，將這丸藥拿去予小夫人吃了，好保她腹中孩兒活命。”

說到德哥兒，金家大娘子的眼角乃至有了些淺笑意，她曉得她的女兒要強過她，不自禁地透暴露了傲然的神情。

我也分歧他客氣，安然受了他的謝。這事如果究起根底來，他也有脫不了的乾係，誰讓他一味強求子息，置嫡長原配於不顧，才教獙獙有機可乘。

德哥兒卻瞧不見她母親，她提著裙裾小跑到我跟前，汗水順著麵龐滴落下來。我身邊的金家大娘子伸脫手去，彷彿是想要撫一撫她的熱得緋紅的麵龐，手臂在半空中懸停了好久，畢竟是放了下來。

這個時候，在傍晚覆蓋之下，已不見了日光，我出門前轉頭向屋裡的金家大娘子望了一眼，她便可就體味了我的意義，捂著教獙獙抓傷的肩頭，跟了上來，隨我回朱心堂去。

公然，金家大娘子因疼痛擰起的眉頭溫和了下來，忍著痛同我講起德哥兒兒時的一些事，她說得雖淡淡的，我卻聽得出神。由此才曉得，德哥兒一向繃著臉不笑，一副幼年老成的模樣，是因為金承業無子，曾有過一段日子，一向將她冒充作男兒教養，乃至於她幾近未曾有過平常閨閣小娘子那般嬌貴的餬口。直至金承業決意要將繡房裡做繡女的秦氏抬進門，重新升起了子嗣之想，這才聽任了德哥兒去。

我與金家大娘子皆是莫名其妙，但見師父神采嚴厲，便還是緊跟著他趕回了朱心堂，進門時，方纔好酉時，我的腳一踏進鋪子，吳甲便闔上了最後一塊門板。轉頭卻不見了金家大娘子，半晌以後，她從那帶火的暗門進了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