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巫山絹與阿魏散（三）[第1頁/共2頁]

果不其然，他下定了決計：“我那茜素，便是綠艾的阿姊，長年作畫，傷了眼睛。不定甚麼時候，阿心女人若得了空，替她瞧上一回，不知……”

姚母衝我藹然一笑，招手道：“好孩子，快上來坐。”

長軸被漸漸地展開，可不就是祖宗畫像麼。姚裝池與綠艾都不作聲了，一個蹙眉，一個抱手，鋪子裡頃刻莊嚴起來。我忍不住探頭張望，那畫像有些處所烏漆墨黑，早就難辨色彩，想要複原，隻怕不是易事。

過了些日子，暑氣大盛，人都不肯走動，縱是有些不舒暢，能熬著也就熬著了，免得出來中了暑氣，愈發不好。鋪子裡是以得了空，我尚且記得承諾了姚裝池的話，向徒弟回稟了一聲，便揹著醫笥去姚裝池替茜素瞧眼睛。

綠艾卻渾不在乎，仍然笑得脆朗，“園子舊了，那裡還都雅了。這宅子原也是大流派，祖上置下的，隻是漸漸敗了下來，到我阿祖這一輩兒，便寫不得字兒畫不得畫兒了，又不肯捨棄詩書世家的麵子，思來想去，隻要裝池這一行，還能入眼，也能餬口。”

我忍俊暗忖，這對雙生子雖說樣貌分歧，性子卻相去甚遠，這倒是希奇。

姚裝池唬了唬臉，指著綠艾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去去，莫在跟前笑鬨，教茜素瞧瞧崔清河的祖宗掛像，可還能修。”

“戔戔幾包藥罷了，也值姚裝池來謝。”我學著徒弟慣常的模樣，笑答了他的謝意。

說來也巧得很，姚裝池命綠艾去喚茜素出來，一轉臉他便瞧見了我，在我身後遊移地問道：“這位但是朱心堂的阿心女人？”

我回身向他行了個禮，他便撇下崔清河，來同我伸謝。“前些日子不慎傷了手，多虧了朱心堂的創藥，要不是這藥功效好，眼下這陣子，怕是做不得活計了。”

日影挪動，我狐疑酉時將至，怕趕不上閉店門，又要招惹來那些費事，便倉促辭過姚裝池，自回茱萸巷不提。

姚母輕喚了兩聲“茜素”，也未能喚得她昂首瞧一眼，還是綠艾爽利的一聲“阿姊”，方纔得了她的昂首諦視。天然，綠艾的這一聲又惹得姚母眉心一聚，投去不滿的一瞥。

那被喚作崔清河的年青男人倒不惱，壓彎了腰將畫謹慎地遞了出去，“姚伯莫譏笑，這可不是我隨便畫得的。上頭是我崔家的列祖列宗，煙燻得久了，色采儘壞。”

“綠艾，你故裡子真好。”我不由讚道，聲音壓得低低的，恐怕壞了這一園子的喧鬨。

姚裝池非常歡暢，直搓手掌：“那是，那是，便勞阿心女人多操心了。”

回至朱心堂，我腦筋總撇不去茜素所繪的那幅很不一樣的《女史箴圖》，畫中的人彷彿皆是活的，各自懷著各自的設法，過著各自的日子。

綠艾的孿生姊姊，是喚茜素麼？方纔綠艾說她們姊妹生得難辨，我腳下磨蹭了一會兒，極想見見。

“阿爹。”細柔的一聲喚，驀地打斷了姚裝池未完的要求。

綠艾承諾了一聲，便引了茜素去對付崔清河，臨去還衝我扮了個鬼臉，挑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