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巫山絹與阿魏散(八)[第1頁/共2頁]
思及各種,我還是走進了櫃檯,清算起了醫笥,喚上殷乙,同綠艾一道去瞧崔清河。
等了些日子,姚家公然有人來朱心堂請徒弟。
我忙號召殷乙也跟著脫鞋進屋,內心卻暗自奇特,綠艾何時有了這般講究。不過再想想,屋子再小,也是她與崔清河二人的家,她格外保重也是有的。
“阿心女人,我夫君究竟如何?”綠艾看我放下崔清河的手腕,反倒在屋中四下探看,不免迷惑。
“起先,我請大夫來瞧,竟瞧不出有甚麼病灶,開了幾劑無關痛癢的藥,灌下去也不見有功效。厥後我也是急了,雖不信那些個怪力亂神,還是請神婆來做了法事,仍然不見轉機。我……我家中遭遇了那樣的事,也不敢歸去同爺孃說……”說著綠艾的眼眶紅了起來,一道眼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綠艾仿若未聞,我又喚了她一聲,方纔得她的反應。她顧不上拭去額角上的汗珠子,倉促地朝我行了個平禮:“阿心女人。”
這話我聽著委實吃驚,忍不住“啊”出了聲。
我心中格登了一下,暗道這綠艾成了婚倒知禮了?疇前與她尚不熟稔時,她也鮮少同我作禮,更不必說混熟以後了。另有那一聲“阿心女人”聽來也甚是紮耳,她向來是大大咧咧地喚我“阿心”,早把“女人”二字省去了。
好輕易勸住了綠艾,我便要借畫室中的席案寫個阿魏散的方劑。綠艾忙不迭地將桌案上的作畫物什挪開,好教我寫方劑。
“他就那麼睡著,本來能灌些藥汁米湯下去,可自昨日起,他……他已是滴水不能進了。我不知如何是好,人皆說,非論如何的怪症難症,凡是朱心堂的朱先生肯理睬,便有得救。故此,故此……”她吞吐躊躇,我內心愈發感覺說不上來的奇特。難不成綠艾本來的爽利性子,教崔清河這一病,都唬住了?
我不防她會求我去,內心犯難,徒弟走之前特地叮嚀,命我不得隨便出診。也不怪徒弟下如許的嚴令,先後果我單獨出診,惹過很多禍事,常常幾乎傷及本身,都要徒弟來善後。
綠艾慌鎮靜張地跑進朱心堂,我撇開手裡正看著的古方劑,迎上前喚了聲“綠艾”。
她偷眼瞧了瞧我,見我隻是聽著,神情並無異動,才放心接著道:“我不過是去灶間備些酒食,待我再回畫室時,他便昏睡在地了。”
我躊躇不決,綠艾在我跟前嗚哭泣咽哭得悲傷;崔清河的才學我亦是見地過的,倘若就這麼一睡不醒,不免可惜;另有,姚裝池佳耦纔剛經了喪女之痛,家中恐是難再受一回傷痛了。
我仔諦聽過崔清河的脈象,又扒開他的眼皮瞧了瞧他的目珠,奇特的是,他脈象雖有些衰弱,卻穩實平順如行雲流水,恰是平常熟睡之人該有的脈。人確是瘦了些,可目珠腐敗不見渾濁。他的眼皮微微顫抖,唇含淺笑,彷彿正做著甚麼好夢。按說,他無病。
隻瞧院子便能瞧出清算得極利落,屋前擺了一雙男人的鞋靴,綠艾在我和殷乙之前,率先脫了鞋履進屋。
瞧著她焦心,我也不在這些如有若無的細節處膠葛,拉了她到八仙桌旁,倒了碗涼茶予她解暑:“但是姚裝池有甚不當了?莫急,緩口氣兒漸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