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幻孽[第1頁/共8頁]

“行，爸爸，講小蝌蚪找媽媽呀，要不講丁丁戰猴王，另有食猴鷹，啊……，我是賊，我該死！”若愚興高采烈地蹭下桌，邊臨摹食猴鷹被逮住時的情狀，邊從書包裡取出4、五本連環畫，纏磨著杜若在椅子上坐定，抬起屁股就一本端莊地坐在他的懷中。

“公安嚴肅可畏地一提手銬，推推掇掇地將他塞在警車裡，車前燈像兩道劈開通俗夜空的利劍，搶先往山裡馳去。我和芬兒倉猝擠上小邪皮的車，帶上老村長幾人，也一起光影爍爍地往山裡趕去。汽車曲盤曲折地在大山深處行駛了半個多時候，天放亮的時候。來到一處山巒磊落、岡陵起伏的崖下。公安像趕狗一樣將拱肩縮背的二流子趕下車，世人跟在他的身後，走過一條伸向山裡的歧出巷子，走出一片藤蔓叢簇、雜草蓬亂的瓜地，一間低矮襤褸的瓜棚呈現在人們的麵前。小邪皮箭一樣地衝進棚裡，人們也都搶先恐後地跑上前。不一會兒，小邪皮就抱著淚痕未乾的愚兒走了出去，我一把抱過愚兒，仇恨像濃霧罩上了額頭，又籠住了落空赤色的臉。異化著彷彿隔世的驚駭一點點地在吞噬著我的心。世人一片喝彩，全都歡聲雷動地圍攏了過來。二流子卻像邪魔附體一樣魂飛魄散地奔入棚裡，又鬼哭狼嚎地退了出來，呼天搶地的哭聲瞬息間在山野飄散，‘紅兒，你咋這想不開呀，你一放手走了，撇下我一小我如何辦啊！你怨我撐不起門麵，害得你跟著丟臉。我不是痛改前非地去尋體例嗎？你恨我攢不下家業，害得你跟著受窮，我不是痛下決計腸去找門路嗎！我體例也尋到了，門路也找到了。你如何就等不得一時三刻呢！拿上錢，我們就遠走高飛，今後再不在山裡露麵，誰還會記取我們的是是非非？有了錢。我們也過得安閒，穿金戴銀地活著上露臉，誰還會不把我們當人！現在家也破了。人也亡了，仇也報不了，冤也申不了，我另有甚麼由頭去輕易偷生，另有甚麼勇氣去報仇雪恥！’人們驚詫四顧，不由得順著他磕得皮開肉綻的方位望去，本來小媳婦正衣衫不整地吊在那枝乾虯蟠的老樹上，映照著天涯幾顆疏朗的星星，映托著山野幾株鬼影幢幢的樹木，一時陰沉可怖，毛骨悚然。”

“‘讓開，讓開，這家大少返來了，這混蛋投案自首來了！’跟著院外吵吵嚷嚷的響起一陣嗬喝聲，人們紛繁讓開一條道，在手電筒的強光暉映下，二流子一身夜露地跨進了大門。

“‘三天後，盲眼婆婆名叫狗娃的兒子心急火燎地從山西趕返來了，剛出鎮口，一眼就瞥見盲眼婆婆望眼欲穿地蜷伏在街角，身前還放在一隻沿街乞討的破碗。母子倆一聲哭喊，兩汪眼淚，恨不得把天都咀咒下來半邊。今後狗娃痛斷了肝腸，恨入了心髓，火燒了屁股般的背起盲眼婆婆趕回家。不幸前門後圈亂鬨哄的，雞在門前空位上啼號，豬在圈後欄子裡嚎叫，堂屋竟然鐵將軍把門鎖上了。狗娃驀地氣不打一塊來，火不打一處冒，揀起石頭砸開鎖，屋子裡更是亂糟糟的，老鼠在桌子上拉屎，貓在櫃子裡偷食，狗餓得隻剩下皮包骨頭。院內院外不見一人，小媳婦不見人，奶娃不見人，衣櫃裡幾件小媳婦的衣物也不見蹤跡。狗娃刹時像臉上紮了根刺兒，眼裡揉進了沙子，不覺暴跳如雷地建議怒來。他連吼帶叫地闖到坳下鄰居家中，本來小媳婦將奶娃拜托在鄰家照看；他連嚎帶嚷地衝往山間老丈人家裡，本來小媳婦跟這小子私奔了，音信地點也冇有留下一個。狗娃這時就像天塌下來，滿腦一刻也支承不起，地陷下去，滿心一霎也站腳不住，人傻了似的，一下子變得愚妄打動起來。他不問青紅皂白地調集起親戚家的男男女女，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堆積起鄰裡家的老長幼少，一個個拿刀挾棒、其勢洶洶地跑到這家裡來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