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節 故鄉荒原[第2頁/共2頁]

現在，他最大的胡想，是分開內裡這紛繁的天下，回到故裡去。

他站在故裡的荒漠，故裡的風還是，故裡的星鬥還是，故裡的草木還是，兒時的嬉鬨聲破空而來，風還是低低地刮過山穀，隻是，當年，餬口在這片熱土和星空下的人聲和光陰啊，你們都去了那裡？為甚麼隻要他一小我站在故裡的荒漠裡？

陽光光輝地照在山穀。他的萍蹤起碼已經18年再冇有踏過的那些郊野小徑，每走一步，他都能聞聲本身的心跳。

光陰啊，再帶他回一次童年好不好，就一次。

他戀慕故裡的皂莢樹。一百多年來它一向站在故裡的領地，看著故裡的每一小我出世，看著每一個出世在故裡的人分開，看著故裡的哪小我分開了再也冇有返來過，看著哪小我再回到故裡時淚流滿麵，看著故裡的耄耋老者終究如何被抬著去了村裡的墳地。它從未分開過故裡，故裡的每一個拂曉，每一個黑夜，它一向見證著。

是的，曾經在無數個夏夜，他躺在歉收的玉米棒上，和兒時的火伴們睡在上麵，一邊吹著習習的冷風，一邊數著天上的星星。天空有流星劃過，兒時的思路就會飛得很遠很遠，設想著山外的天下是多麼的出色；西瓜成熟的季候，他帶上一張篾席，到沙地的棚戶下去照西瓜，固然明知當時候冇小偷，但他仍然樂此不疲；在那些冇有電燈的夏夜，一家人就著月光和星光，在院子的桌子上吃著稀飯，或者是一碗麪條，看螢火蟲在屋後的溝渠邊飛舞，他們會鎮靜地丟下碗筷，去追逐那些夏夜的小精靈，將它們裝在一個玻璃瓶裡；啟明星方纔升起的淩晨，他們拿著鐮刀，到地裡去割豌豆，有一次，他的鐮刀將近碰到一隻野雞時，這隻野雞才從睡夢中驚醒，慌亂地鞭撻著翅膀消逝在仍然烏黑的拂曉……

他戀慕故裡的一棵莊稼。它熟諳故裡泥土的味道，它看著螞蟻成群結隊地翻過廣袤的郊野，在大雨滂湃之前搬到高地，它看著一顆成熟的種子如何走進故裡人的籮筐，如何走進故裡人的灶台，如何成為故裡人的盤中餐，如何成為最原始的故裡的味道。

那些天南地北的兒時的火伴啊，再回一次故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