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仙丹[第1頁/共3頁]
因有嘉靖天子在上頭對比著,他見著這麼一本性子暖和樸素、重情重義的裕王,反倒很有些欣喜歡樂。在他看來:賢人垂拱而治,上頭的主君還是安穩些的好。比起自擅自大、自發得聰明絕頂的嘉靖天子,反倒是裕王這般的更顯寶貴。是以,他一向視裕王為大明將來的但願,悉心教誨,隻盼著能教出一個將來的聖君。高拱這般上心迴護,裕王自也是感念於心。固然本年入府講學的講官不止高拱一個,但裕王卻有著小植物普通的直覺,最是靠近敬愛他,事事都來扣問於他。
李清漪勉強擺出笑容和他說了幾句話,待到送人走了,她才緩緩鬆開握成拳的手掌――細嫩白淨的掌心已經被指甲扣出三道血印來。
這些事,天然是瞞不過天子的。
天子半闔著眼,聽到最後,那握著拂塵玉柄的手掌悄悄摩挲了一下,玉柄久握早已光滑如鏡,非常順手。他伸手一擺拂塵,灑然挑眉笑道:“貴妃性子太軟,偏靖妃又是個急性子,如果能相合一二就好了。”話是如此,天子內心卻也明白,本身喜好的就是軟性子的沈貴妃和急性子的靖妃――對於他來講,女人不過是個解悶的玩意罷了,與其操心揣摩那些聰明女人的千迴百轉的心機倒不如尋個和婉聽話的或是笨拙好掌控的。前者如沈貴妃,後者如靖妃。
午後時分,陽光恰好,透過雕著九龍銜珠的木窗出去,就像是被割成很多瓣的素蓮,一瓣一瓣的。正殿正中的玉珠珠簾後有其中年道人正在八卦床上盤膝打坐,頭戴香葉冠,身穿紫金道袍,手上拿著玉柄拂塵,麵龐清臒白淨,長鬚似雪,雙目微闔,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裕王自小長在有父如無父的景況下,非常曉得情麵冷暖,故而內心深處實是盼著本身有個普通的家,若能有個恩愛的老婆再生個敬愛的兒子,自是再好不過。以是,此時的他雖是一心憂愁杜康妃的病,滿心陰雲,聞得此言卻仍舊感覺好似有一縷陽光照在冰冷的心頭,雖不能遣散陰雲卻也讓人模糊瞧見將來的光亮,不由生出幾分少有的希冀和盼望來。
不過,既然擺佈都是要嫁,那些籌算都要重新來過,好好再做一番計算纔是。
這話倒是剛好投了帝心,天子被哄得更加歡暢,哈哈一笑,道:“朕久服靈藥,神清體健,你天然比不上。”說著又用拂塵敲敲黃錦的腦袋,“行了,這回開爐,朕也賜你一顆靈藥醒醒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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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十一年那一次宮變以後,天子便從大內移居西苑。現在住的,乃是萬壽宮。此宮以萬壽為名,自是把天子求神問道的一顆苦心道的明顯白白。
他口中的“高徒弟”指的是裕王府講官高拱高大人。此人“五歲善對偶,八歲誦千言”算是罕見的天秀士物,學問高深、見地甚廣,性子上亦是有些傲岸。他自三十歲考中進士後,已是在翰林院熬了八年,現在也不過是個翰林編修,但他卻不比翰林院中那些陳腐狷介之徒,心中自有一番六合。
正所謂“知好色則慕少艾”,裕王到底年青,還未顛末那些事兒,聽得這話,俊美的麵龐不由紅了紅,口上呐呐道:“高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