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豈曰無衣（二）[第1頁/共2頁]

孫策卻毫無憂愁之色，他沉聲定氣，對朱治道：“朱將軍，開米倉。”

舒城北門處，城門緊閉。孫策手握銀槍，立於一射之地外，紅綢披風隨風飄舞，更襯得這少年郎意氣崢嶸。北門城樓上，守城兵士嚴陣以待，倒是怠倦滿眼，畢竟內憂內亂，難以飽餐，又有何心力談甚麼家國抱負。打從陸康病重，城裡便未再開倉放糧，短短一兩月間，數百饑民餓死街頭。家中凡是有門道的，皆棄城而去，守城之兵亦銳減了三兩成，現下立在城頭的，有些不過是十一二歲的孩子。

前幾日蔣欽結婚時，城內很多饑民跑出城來蹭食。孫策令部下人悄悄奉告，本日巳時二刻，會在北城門外放糧。現下時候將至，城門表裡卻毫無動靜。程普與黃蓋不由麵麵相覷，珠黃眼眸中儘是隱憂。

朱治拱手領命，大手一揮。幾十名流兵抬來十餘口大缸，翻開竹蓋，隻見缸內滿滿混盛著黍米等粗細糧。

雖在料想當中，孫策卻仍嚇了一跳。守城之軍見饑民紛繁外湧難以禁止，竟讓弓箭手登高放箭。孫策見此大怒，揮手叮嚀道：“快！放箭保護百姓！”

孫策實在太年青了，與周瑜兩人皆未有功業，此招究竟可否見效，實未可知。圍城已有半載，若再無斬獲，袁術必會發兵問罪。想到這裡，程普與黃蓋長歎短歎一聲接一聲，如何也停不下來。

本覺得孫策會率部強攻，誰承想他隻是站在原處，一動未動，對於城門上的喊話，亦是一概不該。不知過了多久，孫策問身側的程普道：“程將軍，幾時了？”

搞了半天，本身這一隊竟然被留下了，呂蒙頃刻泄了氣，眼睜睜看著孫策帶著數百人，浩浩大盪出營，向城北趕去。

酷寒冬月，潮氣遇冷風，凝成小冰淩，簌簌落在世人身上。不消多時，孫策的紅綢披風便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霜雪，他鼻尖微紅，長睫毛上掛著細霜，嘴角卻泛著一抹不羈的笑意。身後百人兵士冷得直頓腳，世人皆小聲群情：此計非常怪誕，隻怕不成。

韓當這一腳，差點踹折了呂蒙這少年人的小腰，他不甘心腸拍拍屁股，老誠懇實走上前，站在周泰之側。周泰雖身長九尺不足，卻脾氣溫良，軍中之人多與他交好。呂蒙亦不例外，此時他靠在周泰身畔，低聲道：“阿欽的確昧了知己，那日他結婚，你為他搬了幾頭牛，現下他有了媳婦便忘了兄弟，真是……”

韓當正檢閱步隊，遠遠看到呂蒙傾斜在蔣欽身上嘟嘟囔囔，便曉得他必然在插科譏笑，說些屁話。這小子甚麼都好，就是身上帶著些許痞氣，辦理起來有些頭疼。韓當大步上前，一腳踹在呂蒙的屁股上：“不要閒談，好好列隊！”

畢竟隻要小喬能歡愉，大喬便能心安幾分了。

合法兩人閒談時，孫策一身戎裝，行至世人之前。兵士們皆本能地閉口不語，隻見孫策神采奕奕，大聲道：“程將軍、黃將軍與朱將軍部與我同業，韓將軍部臨時留駐！”

朱治一拍孫策的肩：“少將軍，不忙！”

時候已至，城門內卻仍未有分毫響動，幾位老將都已沉不住氣了，卻又不知該如何規勸。可孫策仍手握十二鋒銀槍戟，立在北風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