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長歌當哭(二)[第1頁/共2頁]
話音一落,孫權與孫尚香便都躥了出去,周瑜則立在原地冇動,腦中回想著本身曾聽小喬說過,大喬會騎馬,難不成她真的去了阿誰處所嗎?
這幾日大喬一向都木呆呆的,哪怕是今早為孫策起靈,她也隻是上前輕吻了他的額頭。世人皆覺得,大喬是悲傷過了,心智懵然,眼下看來,她倒該當是有旁的籌算。
腐敗時節雨紛繁,不知是這細雨的骨氣令人斷腸,還是悲傷人的淚凝成了雨滴。周瑜一起疾行,除了去驛站換馬外,星夜不休,七八日便趕了兩千裡路,回到了姑蘇城。
認識垂垂恍惚,耳畔唯剩水聲淙淙,淒婉又昏黃,迷誹謗,似是有人劈江破水而來,一身金盔銀甲,揹負銀槍,笑容一如當年。
吳夫人不覺有些慌,叮嚀道:“除了府中需求的差役小廝外,全數出門去,翻遍全部姑蘇也得把瑩兒安然帶返來!”
說到底,她畢竟還是做不到。冇有他的日子,心都已經疼得麻痹了,她不能安眠,食不下嚥,乃至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本日如果歸期,她該當還能趕得上他的腳步罷,必然他說過,會在忘川等她,可她又如何忍心他等得太久呢?
大喬哭泣著,力量愈發微小,她乾脆坐在江邊,任由江水沾濕了衣袍,緩緩地,緩緩地漫上身來,一點點將她淹冇。
“是好都雅著的,但是長嫂喜靜,不讓主子跟著,方纔又說要喝水……她已經數日不吃不喝了,我從速去小廚房燒水,誰知接了熱水返來,長嫂就不見了……”
想到這裡,周瑜倏然閉上了眼,睫毛微微顫著,似是在極力禁止情感,未幾,他聽得火線一陣響動,複展開眼,隻見門路絕頂,披麻帶孝的孫權帶著張昭等人快步走來。不消說,孫權便是聽守城兵士來報,說周瑜竟返來了,才安葬了孫策便快步前來相迎。
以孫權的威勢,尚不敷以震懾江東,幸虧周瑜返來了,吳夫人高懸的心終究能安寧幾分,她正如是想著,便聽閣外一陣倉促的腳步聲,恰是孫權帶著周瑜來了。
大喬不知是夢是醒,隻想緊緊握住他探來的手,薄唇顫抖著,一張一翕不住喚著:“孫郎……孫郎……彆丟下我,彆丟下我!”
大喬踮起玉足向對岸瞭望,如霜冷月下,孫策命人建的亭子仍模糊可見,大喬淚眼昏黃,彷彿看到了彼時的本身與孫策,正合巹交杯,依偎私語。
大喬淚下更急,倏爾卻又笑了起來,她沿著江邊緩緩走去,任由江水沾濕了鞋襪,本該感覺冷罷,她卻早已冇了知覺,耳畔不知那邊傳來渺遠的歌聲,似是有人在唱“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不知眼下是幾更天了,大喬微抿薄唇,鹹鹹的淚珠兒入口已辨不出滋味,她悄悄解開身上的縞素外裳,臨風一拋,皓白如雪的衣衫便隨東風捲入了蒼茫夜色中。
將軍府中,吳夫人坐在暖閣裡,揹著人不住地滾下淚來。她一向自誇固執,因為孫堅要帶兵兵戈,她不管身懷有孕還是拖兒帶女,都顧自展轉,從不責怪抱怨,可老天卻還是待她這般不公,令她芳華守寡,又痛失愛子。如果能表達,她多想詰責老天,為何如此待她?為何不要她的命,而偏生要了她兒子的命去?可她乃至連悲慼嚎啕的權力都冇有,隻能強打起精力,為活著的人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