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項羽與虞姬（六）[第1頁/共3頁]

“範公還是不肯見大王？”半月後，楚營當中，寬廣而簡樸的主帳裡，項羽與虞姬兩人圍案而坐，她語聲裡帶了些體貼，眸間流出一絲無法。

而比他本人更灼眼的，倒是身邊那一匹通體緇黑、四蹄踏雪的驃健馬駒――隻遠遠看上去，便見毛鬣輕潤，龍頭高舉，神駿不凡！

“阿虞--”看到她安閒車中掀了簾帷，目光落向這邊，項羽遠遠揚聲道。

虞姬乘著一輛繡絹帷帳的精美容車，幾名鐵騎隨行，一起到了新安城外。

而她……既知無用，又如何置喙？

何況，他還牛心左性，倔強得很，一旦內心認定的事情，就斷不會為旁人所擺佈，擺盪了半分。

聞言，項羽沉默很久，室中靜了好一會兒。

她此時才留意到，他本紅色的襦衣與下絝上，有幾處都模糊滲開了血跡，並且，彷彿還在不竭地往處洇著……怪不得換了身衣裳，本來那一身怕是已滲入了血，不能穿了罷。

可那馬兒卻似不馴得很，被他一拍，便有些暴躁地趵了趵蹄，舉頭噴出大團鼻息。

――麟腹、虎胸，尾如垂帚，台骨清楚，擎頭如鷹，紫縷貫瞳。

話剛落音，不待她反應，已被他環腰擁進了懷中，然後提足跨馬，二人穩穩坐在了馬背上。

新安地處河南，畛河、澗河兩岸林澤深廣，多有異獸珍禽，以往也曾聽人提過這兒有野生的馬群，脾氣不馴卻體格健旺，腳力不凡――他朝晨便解纜，本來竟是去獵了馬王返來？

重山疊嶂的峰巒之下，一彎深澈的畛河悄悄淌過，碧水縈迴，水畔遍生澤蘭芳草，菁菁茂茂的一派翠碧色彩。

容車垂垂駛近，停穩以後，身材嬌小的少女，扶著他伸過來的手臂，斂著衣衽，姿勢文雅卻行動輕巧地下了馬車。

今早他出門時，興趣極高，說要帶她一起去城外覽勝。可她自幼就畏寒，已是暮秋時節，淩晨內裡還冷得很，因而她就懶懶地縮在被衾裡如何都不肯起……他也隻好無法作罷。

既而，便有了千古傳播、家喻刻曉的鴻門之宴。

馬兒驀地嘶鳴，發足疾奔起來，蹄下揚風，一騎絕塵。

而阿誰時候，統統人都感覺――那一天，已近在麵前。

“阿虞，上來。”他又挑釁似的拍了拍那馬兒頸子，衝身畔的少女帶笑道。

真正少年得誌，恨不能擁美人、跨駿馬，率著麾下楚國數十萬雄兵，一舉提劍殺入秦都，立在鹹陽宮樓之上，俯瞰天下風景！

河岸野陌上，那一道頎長勁撥的身影，聳峙於六合間，筆挺得彷彿他手中那杆爍著寒芒的銀槍。

不久，劉邦攻陷鹹陽的動靜傳來，項羽大怒！屯兵四十萬雄師於新豐鴻門……

――自古，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睬財，善不為官。似他這等勇武，這般脾氣，作領兵殺敵的統帥，自是蓋世的將星，可要做經緯天下的帝王……倒是如何也分歧適的。

“野馬？”虞姬不由高挑了兩彎眉黛，訝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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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鴻門宴上，項羽放虎歸山以後，亞夫範增怒其不爭，這些日子始終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