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始皇與鄭女(二)[第2頁/共5頁]
不知秦王平日裡是否亦是這般寡靜的性子,他隻沉默地背靠屏風端坐著,目光靜水無波地打量著這屋子,清清冷冷的冷酷神情。
阿荼斂衽起家,一襲茜色的三繞曲裾深衣襯著少女花柳般身材,腰間綾帶一束,無需綴飾,便已是娉婷玉立,嫋娜生姿。
驀地,主位上的少年振衣而起,眸光還是冷酷無溫,隻聲音裡彷彿透了那麼一絲寒意:
百姓家中普通是一日兩餐,隻要辰時的朝食和申時的下餔,而士族公卿則要另加晚間的夜餐。
不知怎的,阿荼竟不由得心頭微微顫了一下。
見她仍未回話,年青的秦王不由略緊了一雙劍眉。
這套衣裳一色玄黑,全無半點章彩紋飾,極講究方直端肅,襯著少年頎長的身姿,隻顯得愈發秀挺勁拔。既便是如許隨便的庭中漫步,也還是雪中蒼竹普通的筆挺姿勢,不見一絲半點的鬆弛。
“阿荼不敢。”她一驚,慌亂垂首道。
聞言,她微一怔,手上的行動略頓了頓,默了片時才一邊扶幫手邊一棵被撞歪了芍藥枝,一邊淡淡笑道:“約莫,是因為風趣,或許……妒忌罷。”
早在前些日子,阿荼便折了一段舜華枝,用幾天時候,經心腸為本身做了支簡樸的雀頭木笄。
承位未久的少年秦王,四周虎兕覬覦,各國環伺;朝中呂相稱道,寸步難行;後宮更有生母掣肘,肆意弄權,何況……阿誰世上獨一的血脈嫡親,竟給了他那樣不堪的熱誠。
十七歲的少年,雙目瞬也不瞬地細瞧著她,的確彷彿歆享般看著少女小小的身子垂垂顫抖,幾近瑟縮作一團的模樣。
“在想,寡人幾時走?”正坐在案前的秦王也看了眼窗外,語聲如舊的冷酷無溫。
如蒙大赦般扶著自已麻痹裡帶著澀疼的雙膝,行動生硬地斂衽緩緩站起了身。不過,這些微的痛苦倒是稍稍平複了她方纔心下的慌亂。
到了八月上旬,恰是芙蓉初綻時節,一庭粉白淺絳爭妍,幽馥花香薰了滿院--而阿荼,也到了及笄年紀。
是嗬,一個再鄙賤不過的百姓,也配那樣笑?
少年身上屬於男人的陌活力味驀地間逼近,下頷被他手上生硬的力道鉗得有些疼,阿荼身子一刹時僵了僵,微微咬唇,垂著眼,一雙穠密烏澤的眼睫幾近不住地輕顫。
不知過了多久,隻能看到透過東窗的日影突變漸短,直到完整移向了糊綺的木格長窗那一邊……本來,日已過午。
一個時候後,清池院,西側小隔間。
阿荼便悄悄在他身後隔了三尺之距跟著,不遠不近。
贏政獨自走到主位的漆案後,身姿端方地席地而坐。
秦王又是未言語,隻略轉了身,隨便朝火線種了花草的那一片田畦走了去,樟木厚底的黑舄落在空中上,收回有些鈍意的木質輕響。
“諾。”秦王身邊的親信寺人忙清聲應道,隨即輕步退了下去叮嚀。
很小的時候,她便曉得,隻要公卿大夫家的女公子纔有昌大的及笄禮,平常百姓的女兒,隻是家中長輩親手做支木笄,由母親挽髮簪上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