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張敖與魯元公主（十一）[第1頁/共4頁]

劉樂聞言一怔，恍然想到，自家弟弟現在將及弱冠，的確該娶婦立室的年紀了……也隻她本身一向還當他還是阿誰依在姊姊懷裡的稚嫩孩童，幾乎都忘了這一茬兒。

宣平侯府中，正一家合樂融融，卻忽見一名小侍婢行動有些匆促穿過垂花蔭蘿的中門進了內院，恭謹執禮道：“拜見君侯，拜見長公主。”

“阿母。”劉樂施了禮，便像平常普通坐到了母切身邊的藻席上，神采是慣常的靠近。

呂後抬手微微表示，本來侍立在她身後屏風兩側的著八名雲髻高綰、彩絛環佩的韶齡宮婢，便恭謹地見禮退了下去。

她站在案前，目光安靜地與女兒對視，不到五旬年紀，頭髮卻已白儘了，一張麵龐因為暮年太多的凶惡與磨難，看起來竟比官方同齡的老媼還要更衰老些。

劉樂微微垂了睫，無從安撫……自從阿母鳩殺了快意，又將戚夫人做了“人彘”以後，弟弟阿盈便再未踏入太長樂宮一步。

“這有甚麼？阿嫣她身量高挑，看著也有十一二歲模樣，想來如何都哄得過朝堂上那些人了……”但，過了些時候，呂後卻又啟了聲，垂眸避開了女兒的目光，隻自顧自地說著。

“何事？”張敖問。

這麼多年間，莫論如何，她向來隻喚她“阿母”，這是頭一回用這般恭敬卻陌生的尊稱。

“諾。”小侍婢利落地應道，她還是頭一回見到宮裡的人，心下的雀躍幾近漾在了眼角眉梢。

“阿母，是欲為阿盈擇婦麼？”她不由問道。

“阿母是說……聘阿嫣做阿盈的皇後如何？”呂後的聲音更清楚也更高了一些，直白得每個字句都無需解釋。

那目光，哀乞與勒迫裡亦帶著幾分威壓……底子不予她半分轉寰的餘地。

“母後，你非要逼阿樂至此麼？”劉樂語聲沉寂，不帶丁點兒起伏，彷彿死寂般隻凝著一雙眸子定定看向母親，盈睫的淚緩緩自眼角溢了出來……她卻眸光不動，泛紅的雙目隻死死與麵前之人對峙。

長樂宮內有十四所宮殿，此中前殿位於南麵中部，前殿西側為長信宮、長秋殿、永壽殿、永昌殿等；前殿北麵為大夏殿、臨華殿、宣德殿、通光殿、高超殿、建始殿、廣陽殿、神仙殿、椒房殿和長亭殿等。另有溫室殿、鐘室、月室以及當年秦始皇所建的鴻台。

她神采裡幾近泛上了恨意，牙齒咬得微微作顫，微陷的眼眶中儘是濕意，卻隻略略抬頭，將淚忍了歸去。

劉樂怔了怔，一時候竟並未反應過來這言下未臻之意，曉得母親一貫心疼阿嫣，便下認識地回道：“阿嫣她在府中玩皮得很，前日還偷偷溜去了尚冠街看百戲。”

內侍們連連垂首，唯唯喏喏，再不敢出聲……誰不曉得，現在大漢天下，除了皇太後與陛下，這位長公主是最開罪不起的尊朱紫物？

“這朝堂高低多少人惡狼似的盯著那未央宮中的後位，周勃、陳平、王陵、灌嬰……哪一個不是用心叵測，想趁此把虎倀伸進後宮裡來？而況，阿盈又是那般的犟性子，不管不顧地和我鬨著彆扭，全不睬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