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漢宣帝與霍成君（三）[第1頁/共4頁]

這世上，再冇有那樣一小我，會費經心機帶了各色百般的糕點小食，再去父親麵前辛苦求得一個進宮的機遇，捧了飲食來安慰女兒，換她一個笑容了……

“這是成君？”跽坐於高案後的年青女子，語聲清質入耳，卻透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冷酷，彷彿是隔了一層甚麼似的，令人覺不出多少親熱。

清曠穆然的殿宇張設著沉青色的絲織承塵，木蘭梁柱兩側的白壁上繪了大幅赭紅與石綠相間的荷華圖。淩晨熹微的陽光從東邊青蓮紋鏤雕的文杏格窗透出去，斑斑點點地碎在鬆青色的織錦莞席上，襯這殿中更闐靜清幽了幾分。

“哦，年紀比我還要小的姨母啊。”六歲的稚女有些懵懂地小聲說道“本來是她行定名禮……外祖父辦宴席，才蒸了這麼多拌蜜的粢糕。”

但身上一襲肅重的縹青色褘衣，以及髻間那頂以玳瑁為謫，鳳皇爵，翡翠羽，垂著黃金鑷的燦爛華勝，卻明示著她在這漢宮當中尊崇無匹的身份--皇太後，上官氏。

“你外祖父老來得女，天然珍寵得緊。”霍氏還是神采淡淡，隻是看向身畔尚不諳世事的女兒時，眸光溫和裡始終難掩酸楚。

堂下，方纔進了殿門的年青的天子，正攜了身畔十二三歲的稚氣少女，執長輩禮俯身下拜，姿勢恭謹。

天子語聲聞言點頭，執禮再拜以後便退了下去。

父慈母愛，兄長寵護，身邊統統的人眾星捧月，珍若拱璧……怪不得，養成了這般不諳世事的性子呢。

“阿母，這粢糕可真甜！”未央宮椒房殿中，小小的六歲女童跪坐在案邊，邊啃著一塊糕點，嗓音軟糯地對身邊的年青女子道。

霍成君身著一襲內命婦的桑黃色鞠衣，高髻嚴妝，清楚是再持重莊嚴不過的服飾，可襯著那小少女微微帶著嬰兒肥的臉龐，卻彷彿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孩童似的，更顯得一團稚氣。

阿母的確是隔一段日子便進宮來，會經心腸籌辦了百般吃食給她解饞……而那些吃食，她向來也捨不得一次吃光，每天隻嘗一點點，謹慎翼翼地留著，一向捱到阿母下次進宮。

而後，殿中便隻餘了太皇太後上官氏與霍成君兩人。

說著，稚嫩的女童仰著一張天真天真的小臉兒看著母親，語聲裡帶了一絲乞盼：“阿母，我在這兒都已經住了快兩個月了，還是不能回家麼？”

說著，便斂衽自那張鳳紋鳥足漆案後斂衽起了身，拖著及地的裙幅向南邊的殿門方向走去。

當年，孝武天子臨終之前，立年僅八歲的季子劉弗陵為太子，以後即天子位。五載以後，十三歲的少年天子也到了立後的年紀，朝中幾位重臣——大將軍霍光、左將軍上官桀等為此定見相左，對峙不下。

兩年以後，她的丈夫——年僅二十二歲的孝昭天子劉弗陵病逝。

“唔，”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而後仰起小臉兒當真地看著母親“阿母，固然外祖父家的粢糕很甜，但我還是更愛阿母親手做的索餅啊。”

“阿母，是不是因為我不乖不聽話，祖父他們纔要送我到宮裡來做皇後的……”她怯怯地摸索去牽了阿母的衣袖，神采有些孔殷地包管道“我真的都知錯了，今後必然甚麼都聽阿母的，一點兒也不會奸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