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劉慶與左小娥(十)[第1頁/共2頁]
“是啊,”少年看著兄長,神采默了一瞬,而後清聲道“很小的時候,太傅教我,為君之人需博識廣見,但自出世起,我便一向拘在這座宮城裡,連宮門都極少出過,連這洛陽城都不知到底是何模樣,‘廣見’是必定做不到了,是以也唯有多用心機在書捲上,以期鑒戒先賢了。”
“阿兄,”劉肇倒是開了口,彷彿因為追思,聲音微有恍然“很早的時候,我便經常想,在阿母內心,到底更在乎竇氏一族還是我?”
劉慶在一旁悄悄看著,心底裡思路澎湃,有一句話衝到喉頭,幾近脫口而出——
“父皇一慣雖心疼我,因為是儲君以是也算得上愛重,但軍國大事上向來不失了分寸,以是因為我替母舅求官之事頗動了肝火,責我不識輕重,怒斥以後,又罰了去太廟麵壁思過。”
而自十歲承位以後,這個名義上的天子過得如何的日子,他天然也是最清楚不過的。
劉慶輕聲歎了口氣……天然,他都明白。
少年麵上的神情極其落寞:“當時年紀小,我一人在太廟實在心底裡極怕的,夜裡整晚夢魘,可阿母竟未曾派人來探聽過一回。過後回了東宮,卻隻是怪責我不擅言辭,未能替三母舅成事。”
但,奇特的是,隔著這些多的恩仇,他們兄弟之間的情分倒是真的不淺。
語畢,少年天子自案前攬衣起家,走了過來,站到劉慶身邊,與他比肩而立:“這些,阿兄該當明白的。”
總角相嬉,垂髻同樂,這是自小牽著他衣角靈巧地喊“阿兄”的孩童,即便厥後承位為帝,有了君臣之分,卻也從未因為本身‘廢太子’的難堪身份而猜忌狐疑於他。
可惜,八歲即位的天子,畢竟年稚。厥後,到底還是被先帝的托孤之臣霍光攬了大權。直至孝宣天子劉病已即位,八載啞忍,終究在霍光身後兩年儘誅霍氏翅膀,勝利繼掌大權,併成為名著青史的一代有為聖君。
劉慶卻還是中規中矩地施了禮,才起家上前。
洛陽,南宮,崇德殿內寢。
乃至,很多回竇氏欲往本身身邊安插眼線,都是這個弟弟冷靜地擋了歸去,就像三年前太後壽宴上那一幕。本身討要小娥,而他沉默……實在是在替本身這個兄長憂心。這些年,這個弟弟一向在悄悄保護著本身。
以後曆明帝、章帝兩朝,便到了現在,整整六十七年。
“陛下在看書?”他看著弟弟身上那一襲暖厚的狐裘,眼底裡微微帶了感喟--阿肇一貫體弱,特彆畏寒,現在這般的氣候裡也是需擁裘而坐的。
而他這個阿弟,現在--看來也是終究下定了決計。
他手邊能用的,也不過幾個內腹的內侍,能見的,亦不過像他如許兒‘不務正業’的宗室親族。
阿肇,向來都是個重情分的孩子呢。
即位四年,他也還是像當年那般稱竇太後做“阿母”,而非“母後”,彷彿還是幼年時阿誰迷戀母親的孩童普通。
隻是,自宣帝以後,繼任的元帝劉奭、成帝劉驁、哀帝劉欣、平帝劉諱衎等皆是庸碌有為或昏聵之輩,乃至於王莽篡政,綠林、赤眉等義兵四起,攻入長安城,顛覆了王莽偽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