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漢和帝與鄧綏（十四）[第2頁/共3頁]

“妾加了些甘棠肉在內裡，略見酸甜，又有開胃之效，陛下不若嚐嚐再說。”二十六歲的鄧綏，容色清麗絕倫，溫言細語，再耐煩不過。

“提及來，我這副病體殘軀……當真是拖累了阿綏，咳，咳”說話間，他又咳了起來，直咳得佝僂了身子，彷彿把肺腑都要咳了出來。

她聞言，彷彿並不太不測，神采依是安閒。

過了好久好久，宮人們捧了下餔過來，劉肇才認識到已是飯時了。

鄧綏彷彿木雕泥塑普通，悄悄坐著，聞言隻轉過目光看了她一眼。

“對不起，朕、朕隻是……”他的話卻被她阻住——

“那怕這天下……交到阿綏手中，朕亦是放心的。”他阻住了她的話，病弱的天子微微而笑，彷彿還是少年時拿了雁魚時討她高興時的模樣……鄧綏看得竟一時湧出了些淚意。

“殿下，又何必如此自苦呢？”謝女官看著麵前二十餘歲的年紀女子，彷彿是看個不懂事的孩子普通“這些事，殿下該當都明白的。”畢竟，聖上至今無嗣，而……皇後無出。

“陛下……”鄧綏忙替他撫著脊背順氣，好一會兒才稍稍規複了些許。

在劉肇眼中，以後的一年多日子彷彿與先前無甚辨彆，但嘉德宮的宮人們卻曉得……自此以後，皇後殿下再未夜裡看過醫書了。

“阿綏……”天子的語聲多少心虛，又多少心疼“對不起。”

看到是他，她倒是側過了身去，不肯看他。

“阿綏，朕過夜在彆處……你是難過且生了怨的罷？”他的一雙眸子因為沉痾，已微微凸起，現在，卻凝目看著她，問得當真。

他神智勉強還復甦，展開眼看到是她，驀地暴露一個孩子般歡樂的笑容來：“阿綏，你還在。”

她愈是如許，他就更加無顏以對，隻能就如許悄悄相擁。

三月以後，天子病篤。

“陛下，阿綏昨晚……等了一夜。”好半晌，她方輕聲迴應。

“阿綏明白，以是……阿綏隻是內心難過罷了。”——我並非怪你，隻是本身情難自禁，悲傷罷了。

驀地間，彷彿以往壓抑在心頭的諸多情感突然間發作普通，她揮手猛地奮袖一拂，那案上昨夜晾至今晨的一席飲饌就這麼儘數被掃落於地，湯湯水水，濺得滿室狼籍……

鄧綏有些衰弱地用著飯食，看著他麵色愈來愈深的愧色，心底裡無波無瀾……

“朕也曉得，朕的阿綏向來是個有誌向的女子”說著，病榻上垂死之際的天子有些落寞地笑笑“好一段日子……朕未看到李楨了。”

“朕曉得……阿綏總會陪在朕身邊的。”他語聲裡多少滿足。

嗬，憑會麼……憑甚麼她要甚麼事事都明白！

…………

就如許不吃不睡地熬了整晚，一個弱質女子那裡受得住？

“不會，於妾無益。”她答得安閒，神采淡靜。

…………

“嗯，我在。”她輕聲答。

劉肇下了早朝，來長秋宮時，眾宮人道皇後本日抱恙。

鄧綏聞聲，緩緩展開了眼，那眼中密佈的赤色和眼下深重的青翳看得劉肇心下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