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上）[第1頁/共4頁]

源氏公子落拓安閒地賞識著。因為是微服出行，他的車馬很粗陋，也未叫人在前麵呼喊開道。心想未曾有人認得他，便不甚在乎。他坐在車中看那人家，薄板編成的門正敞開著，室內並不寬深，極其粗陋。源氏公子感覺有些不幸，便想起了前人“人生到處即為家”的詩句。但是又想：“玉樓金屋，不也一樣麼？”正如這板垣中間長著的基草，株株翠綠敬愛；綠草中白花朵朵，白得其樂頂風招展。源氏公子不由吟道：“花不著名分外嬌！”但聽得侍從稟告：“這白花，名叫夕顏。這類頗似人名的花，慣常在這般肮臟的牆根盛開。”看這一帶的小屋，確切儘皆襤褸，整齊粗陋，不堪入目。在此屋牆根旁便有很多自顧開放。源氏公子歎道：“這不幸的薄命花，給我摘一朵來吧！”侍從便循了開著的門出來，隨便摘了一朵。正在此時，內裡一扇高雅的拉門開了。一個穿戴黃色生絹長裙的女童走了出來，向侍從招手。她拿著一把白紙扇，香氣襲人，對侍從道：“請將它放在這白扇上獻去吧。這花荏弱柔滑，木可用手拿的。”就將扇交與他。這時恰好淮光大夫出來開大門，侍從便將放著花的扇子交給他，要他獻給源氏公子。淮光惶恐不安地說道：“怪我胡塗，竟一時記不起鑰匙所放之處。到現在纔來開門，真是太失禮廠；讓公子屈尊，在這等臟亂的街上等待，實在……”因而趕緊叫人把乍子趕進門去。源氏公子下得車來，步入室內。

是時淮光的哥哥阿圖梨、妹夫三河守和mm皆在。見源氏公子光臨，都感覺萬分幸運，吃緊惶恐稱謝。做了尼姑的乳母也起家相迎，對公子道：“妾身老矣，死不敷惜。然耿耿於懷的是削髮以後無緣會晤公子，實為憾事。是以老而不死。現在幸蒙佛力加身，去疲延年，得以拜見公子光臨，此生心願足矣。今後便可放懷靜修，等候佛主呼喚了。”說罷，落下淚來。源氏公子一見，忙道：“前日聽得媽媽身材不佳，我心中一向唸叨。現在又聞削髮爲尼，遁入佛門，更是駭怪悲歎。但願媽媽身安體泰，青鬆不老，得見我升官晉爵，然後無牽無掛地往生九品淨土。若對人間另有牽掛，便難成善業，倒黴於修行。”說罷，已是淚流滿麵。

伊豫守奉告源氏公子。此番晉京，是為籌辦女兒軒端獲的婚事，然後將攜妻共到差職地去。源氏公子聽得這般，心中萬分焦急。待伊豫守拜彆，便與小君籌議道：“我想再和你姐姐會晤一次，你能設法否廣小君想：“即便姐姐有此心機，偷偷幽會恐也不易。何況她以為這姻緣與本身不相稱，恐醜聞傳播，早就斷了動機。”而空蟬呢，倒感覺源氏公子就此和她定奪，將她忘記，多少有些索然哀思。以是每逢寫複書時，她老是儘量措詞委宛，詞句也儘量附庸風雅，乃至配以美好的筆墨，以使源氏公子仍覺敬愛，尚可沉淪。如許，也委實使得源氏公子一方麵恨她刻毒無情，一方麵又愈發忘不了她。至於那風騷女子軒端獲，固然嫁了丈夫，成分已定。但誰知她的態度，還是鐘情於他的，是以尚可放心。乃至源氏公子聽到她結婚的動靜，也並不非常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