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頁/共4頁]
“胡來彥此人惡名昭彰,想了很多折磨人的刑具束縛布衣老百姓,卻使真正罄竹難書之人清閒法外,臣亦不屑與之為伍。”陸禾信手捏了杯茶盞,借喝茶的工夫垂下眼瞼,避開與宜陽對視。
天子的旨意裡明顯白白地寫著在京諸位臣僚皆得就勘災賑災一事擬寫議案上呈禦覽,陸禾這個公主府裡的侍講學士也不過乎。
戲台前一方空位喚作池,不設桌椅坐位,多供布衣黔黎自攜小凳或席地就坐之用,另有清茶可呷品。
兩頰淺淺的酒渦映在宜陽眼裡,又新鮮靚麗地烙在了她心底,她不由隨之一笑:“你可算笑了?方纔我瞧你自胡來彥過來後便緊繃著臉。”
陸禾猛地自軟榻上彈起,眼睛耷拉無神,垂首肅立:“臣在。”
是時,戲台上正演到位列二品吏部尚書弱冠之年的狄嵐經天子下旨賜婚,尚十五歲的懷思公主為駙馬。
不待陸禾順著她所指瞥眼俯視,底下鼓掌喝采之聲此起彼伏,萬鴉競噪,可想見盛況何貌。
“結草銜環何為?”宜陽無法地輕笑一聲,捧起陸禾的臉,清清楚楚的得見陸禾現下的神采後眉心不由蹙緊,“你怎地苦著張臉?我無需你結草銜環,我喜好對誰好便對誰好,我甚麼都不缺,更不缺他報酬我做牛做馬,我對你好你隻需心安理得的受著。”
是時,遠處喧鬨喧鬨聲漸近——
“是麼?”宜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胡大人實乃法家拂士,有此良臣,國之大幸。因籌劃政事生了很多白髮,本宮也為此頗感憂心,池良俊,替胡大人清算清算。”
不待胡來彥擺手推讓,池良俊眼疾手快地便逮落一撮吵嘴相間的鬢髮,疼得胡來彥立時眼中飆淚,趕在池良俊再次動手前稱事辭職,連滾帶爬地跌了下去。
“殿下之意……”
陸禾一心隻想尋機晉升,倒實在忘了揣摩這差事為何京中幾近無人毛遂自薦,點頭低眉道:“多謝殿下留意指導。”
新婚之日,懷思公主與駙馬狄嵐秉燭夜坐,下了一宿的棋,直至鄰近清曉,懷思公主悄悄入眠,狄嵐吹滅燈燭後輕手重腳地將懷思公主抱回床榻上,而後以匕首劃破手指,點了一灘血漬充作落紅。
“差役?”宜陽嗤笑一聲,“本宮出府後一起輕車簡行,自希夷園偏門而入徑直上了三樓,其間並未與閒雜人等相遇,更令拓跋老闆守口如瓶。你手底下的差役莫是感染血腥多了,鼻子也較凡人活絡很多,可於偌大都城中嗅到本宮的蹤跡?還是胡大人實在牽腸掛肚於本宮的安危,每日令人跟從保護?”
陸禾是駙馬……
“非也。”宜陽的兩隻眼睛裡快噴出火來,陸禾豈敢視若無睹,此時現在不得不拿出非常的精力來應對,早將周公拋至九霄雲外了,“實是昨夜徹夜達旦擬寫議案,不免體虛懨懨。”
是時,希夷園老闆拓跋遠聽了小廝所稟之事,拎起桌上大帽往頭上一扣,將狼籍厚長的捲髮勉強掩住,忙起家直追。
隻因著有這一堆高鼻闊眉身形魁偉頎長的胡人,吹拉彈唱樣樣精通,且中原官話說得順溜還不怯場,希夷園自開張以來京中紈絝後輩與販子流民都愛好過來嘗新奇。不說高樓滿座,即便北裡外看閒戲的人也常常累足駢肩,門前訂戲的牌子每日哺時一刻便哄搶一空,引了很多奪目算計的買賣人沿街買賣戲曲話本,論陣容陣仗竟一時將直屬教坊司的兩個梨園給比了下去。